他，还记得我的喜好，挺好的。

“不言，吾便帮你抉择。”

话落，贺无言只见蒙面徐徐抬手，胸前如被一辆行驶中的卡车，迎面撞上般，剧烈的撞击，让他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身躯，重重砸在不知何时禁闭起来的石门上。

咔嚓！

贺无言感觉自己的胸膛一片刺疼，断裂的肋骨插入肺部、内脏。

要是一般人，恐怕活不过一小时。

咳出口鲜血，勉强站起身。

他现在相信，这个西楼的分身，打算要自己的命。

艸！真当老子好欺负不成？

怒火一起，贺无言猛然将口袋里的佛珠，全部丢出。

36颗被盘得溜光水滑的佛珠，弹射开来，爆开的金光，化作一尊尊金佛。

神佛降临，宫殿崩裂，佛光普照，深渊终于有了除黑色外，别样的颜色。

36尊佛陀，环视蒙面以及神石，隐约中，还可听到空灵、威严的佛经在念诵。

“为何动手？”

内脏在蠕动，碎骨重新拼接，被穿裂的内脏开始愈合。

呼吸得到改善，贺无言沉着脸，冷声质问。

对于蒙面一直以来的帮助，贺无言铭记在心，甚至……在他看来，蒙面比喜欢按着自己打的黑衣，还要好。

可为什么？在剧本落幕时，蒙面要杀自己？

“神为你落凡、做那阴地里谋算他人的谋士，吾并不认为，你该活着。”

说白了，你让一个能成神的存在爱上自己，所以，你不该活着。

神，就应该站立于高云之上，俯视众生。

袖袍一挥，象征着贪婪、仇恨的黑液，悬空凝化出由一百零面汇聚而成的恶鬼。

三张巨面、六只长臂，面对三十六佛，不畏不怕更不惧。

有恶鬼对阵那佛珠，蒙面袖袍中掉落下一把黄金匕首，竟打算亲手杀死贺无言，或许只有这般，才可了却心头之情。

一向无所不往、削铁如泥的乌敛剑对上黄金匕首，竟只能擦出朵朵火花，却断不了那华而不实的匕首。

蒙面的力气极大，便是长生体质的贺无言也只能勉力支撑。

力压的动作，让蒙面差点把贺无言来个地咚。

距离近了，贺无言能感觉到垂落在自己面庞上的血珠子，冰凉如眼前的刀刃，刺得人背脊极寒。

近在咫尺的距离，对上那双深邃的金眸，贺无言喉结不自然的上下滚动。

对着这张脸，他……下不去杀手。

蒙面可没有留情的意思，黄金匕首从乌敛剑上划开，竟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刺向贺无言的胸膛。

准确来说，从下方穿过肋骨空隙，向着心脏刺去。

贺无言横剑刺向蒙面的肩膀。

却因为这个动作，蒙面身周浮现一片黑液，化掌拍开贺无言的剑。

劲风拍得贺无言不得不退后，刚好躲过蒙面手中的黄金匕首。

以攻为守？倒是有他当年的风范。

站在一堵别人看不见的黑墙前，西楼面沉如水。

一般规则破不了，这是用神石上的规则，凝聚而成的壁垒，如同世界之壁。

看来，一周前蒙面设局把最后二十六块神石当做祭品，是用在了这上面，用在阻挡他上面。

“攻进去？”

小西楼扯了扯西楼的袖袍，跃跃欲试。

第120章 我杀了他

本正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杀掉蒙面，攻进去也不是不可以。

西楼摇摇头，金眸看着战场内，又看了看前线交锋的异种跟人类。

这道界壁很奇特，它阻挡的人只有西楼，却没有阻挡外界的目光，只是……别人眼中的蒙面，变了样貌。

为何？

正如蒙面所预料的，第一战线的战场，双方阵营此刻都陷入了极度的安静中，每个生物都在看着一号深渊的大动静。

联盟第一强者贺无言，跟深渊被称为神的异种，打了起来。

没错，人人眼中的蒙面成了长相丑陋的异种。

异种的统领实在厉害，可以说是处处占着上风，按着贺无言一个劲揍。

就在两个人纠缠在一起时，金色的神佛、黑色的恶鬼同归于尽，金光伴随着黑液，散落满天，生机与死亡相互交融，最后化作缕缕白烟，消散。

变故也是在这时候，发生。

近身格斗的蒙面跟贺无言在地上几个翻滚，乌敛剑早已不知道掉在何处。

本想伸手去掏短剑来自救，贺无言只感觉有什么硬硬的东西，装在自己腹部之上。

下意识伸手去握，不是冰冷的刀刃，而是入手略软的匕首握柄处。

那一刻，他傻了！

黑色屏障破碎，西楼一步跨入，站在了跪地试图抓取，漫天亮晶晶碎片的贺无言背后。

魂魄破散后的画面，很美！

如散落黑夜里的白色萤火虫，漫天都是，唯美又浪漫。

伸手接住一片碎片，指尖微用力，碎片化作粉末，散开。

记忆画面中，端坐在神位上的蒙面，依靠扶手，姿态悠闲，血珠子在白皙的手指间，打转。

“你想杀我，从一开始，你就想杀我。”

毫无感情的话语，不知为何，西楼竟听出了些许失落之意。

“你爱他，偏袒他，宠溺他，就像是真正的爱人之间。我……神爱人的方式不同，会端坐在高高神台上，为他保驾护航，那是不被容许、不被公开的爱。”

许是有些累了，蒙面将身子往后靠去，没了以往端着的姿态。

“那种感觉，你应该明白。所以，戏曲的最后一幕，你看明白了吗？”

应该明白……怎不明白。

西楼垂眸看着自己的手，片刻，释然一笑。

神即将坠落，即便是被创造祂的存在毁灭，神也不愿意，神只愿意被祂所爱之人，亲手杀死。

我，给予你亲手杀死我的资格。

待蒙面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抹痕迹消失，西楼走到贺无言面前，蹲下身子，伸手去触碰男人的脸颊。

语气，前所未有的温柔与怜惜，似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宠物。

“无言，不哭。”

透过泪花看见的世界，很模糊，依稀，他看到了一袭白衣的少年。

瞬间，男人如飞回家的小燕，紧紧把少年拥在怀里。

“楼楼，西楼。”

“我在。”

“楼楼，我没想杀的。”

“我知道。”

“楼楼，他很好的。”

“嗯，知晓。”

“我还给他煲了麻辣鸭舌。”

“嗯。”

“说好开庆功宴的。”

“嗯。”

安抚的轻拍男人的背脊，时不时安抚性的捏一捏后颈皮，西楼应着每一句话，却并没有出言安抚。

蒙面不管怎么说，都算是他，这份伤害，也有他的一份。

从一开始，自己确实就有除掉蒙面的意思，而蒙面也知晓此事。

要怪就怪，自己动手得太晚。

莫弈捂着伤口想要上前祝贺自家老大，却见楼哥，公主抱起高大威武的老大，那场景……别提多怪异。

“额……楼哥这是……咋了？”

“无言受了重伤，我带他回去养伤，跟一线战场那边，你来负责沟通即可。”

将人打晕抱走的西楼，谎话随便扯，脸红？不存在的。

黑暗纪年233年春季——

十三座聚集地陷入到前所未有的欢庆中，检察官们纷纷出动，开始地毯式搜索，将仅剩的异种，全部清扫干净。

联盟，现处于百废待兴中。

盛大的欢庆过后，联盟开始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建筑以当年的七大聚集地，向外建设，栋栋高楼拔地而起，条条马路四通八达，工厂建了一座又一座，田地扩张了一片又一片。

223年秋季，联盟已拥有五十多座城镇。

223年冬季，城镇数量，突破到了一百零一座，数目达三位数。

初雪飘落，雷伊提着两大袋新运到天城的葡萄，登门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