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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爷为何这样+番外(21)
作者:糖多令 阅读记录
阿箩在投胎台上选择李锣的那一刻起,李锣的胎册就被锁了起来,只有阎王爷才能打开,无常想看胎册,想知李箩的命数,也只能等到李锣的命将尽时才能看到。
每当想到阿箩的命苦,谢必安的眼皮都会连不连跳,每日胆战心惊,害怕哪一天听到阿箩来地府报道的小耗。
阿箩还是个嬬嬬然的婴儿时,谢必安就常来看她,那模样与上辈子生得一样,他多希望阿箩在这一世里爷饭娘羹,无忧无虑,就算当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也好。
谢必安知道阿箩有三个灾,但没想过第一个灾竟在她未出幼时便来了。
第22章 【转世来】赫赫赤赤
阿箩在谢必安面前跳天撅地性儿劣,话也多。
当然,嘴里吐出来的话都不是什么动听的话,皆是些骂人之词。
谢必安怀空就来扶州,阿箩一见到谢必安,鼻头一皱,觉碍眼,将谢必安视为头敌,存心找事儿,躲在门后,探出半颗头来端的发村:
“眼大怪,穿着白衣乔文假醋,戴着白帽做乔公案,拿着棒子装么做势,牝牡难辨!”
每吐一个字,脸就往内收一些,不敢视人,声音也会慢慢变弱。
谢必安总是静静听着、嘿记,最后看一眼身上的白衣。他身上穿的白衣,是阿箩投胎前亲手缝制的那一件。
从前还说他穿白衣像诗压肩头的文人呢,今世就成了个大怪人。果然是个小滑头。
等阿箩骂完,谢必安不嗑口,直接动手,用哭丧棒打阿箩的腿,用手指敲阿箩的脑袋。
打了以后又假惺惺来软痛,给她吃软腻香甜的桂花糕。
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糖,阿箩好气,气得腮斗儿和池中荷叶一样青,可偏偏嗓食,闻到桂花糕的香气,肚子便有一阵响声,她提着裙子,滴溜扑跳过门槛到谢必安跟前,接过桂花糕,又滴溜扑跳过门槛回了家里头。
“吃吧。”谢必安柔声道,“饿了便吃。”
阿箩吃桂花糕之前,要看一眼谢必安,见面色温和,才启开两片嘴唇,小心翼翼地咬上一口。
谢必安给的桂花糕甜味先淡后浓,口感软糯,入口即化,阿箩喜极,吃得两颊鼓鼓,眉眼弯弯。
吃讫嘴巴一抹,把谢必安一闪,嘴里哼着小曲,兼纵带跳去干家做活,拿旧布清蛛网,用扫帚扫蝠粪。
谢必安看着阿箩鼓脑争头的模样,淡淡地道了一句:“一声谢谢也不说,和在宫殿时一样,忒没礼貌。”
吃了谢必安的桂花糕,阿箩对谢必安的态度稍变温和,第二日见面时,竟关心起谢必安的身份来:“所以你到底是谁?做什么营生的?”
谢必安想了一会儿,并不解释清楚,回:“我是七爷,专做些福谢之事来营生。”
“那是怎么样的福谢?”阿箩好奇。
“就是……做那些丧祭白事的,做这种事情的人,在你们眼里,不都是些福谢之事吗?”
“好吧,瞧起来也像做丧祭白事的,但是我觉得这不是福谢事儿,如果没有人做这些,那世间到处是孤魂野鬼。孤魂野鬼也蛮可怜的。”阿箩一字一字说道。
谢必安点点头:“确实。”
“那你为何要给我吃桂花糕?”
“怕你饿做精皮,日后没气力骂七爷了。”比起沉默寡言的阿箩,谢必安更喜欢那个每日嘚啵个不停的阿箩,虽死但生气足。
谢必安说着浅浅一笑,虽面带笑容,但在阴间活了上千年,笑起来有几分阴森感。
阿箩竟觉得这几分阴森感十分亲切,恍若熟识,她怔怔地看着谢必安,欲言又止。
四目一时相对,谢必安伸出手,想摸摸阿箩的脑袋。
阿箩以为谢必安要敲她脑袋,脖子一扭,避得可快,歪着头可怜兮兮道:“再敲的话脑袋就要开花了。”
说完话阿箩的头还一直歪着,两只眼珠子灵活地溜,谢必安见状,笑道:“脖子扭了?”
阿箩哼几声,并不回话,谢必安盯着她颈上的那圈红痕,低声念上一句咒语。
咒语念完,阿箩脖颈如初灵活,谢必安小语嘱阿箩:“上辈子你的头和脖颈断了关系,一百年后菜投胎,今世多少受了点影响,两者间关系薄薄,所以日后少动脖颈,哪天掉下来了,会吓坏人的。”
旧事转头忘,阿箩哪里知自己上辈子被砍了头,不明白谢必安的话中意,耸耸肩膀,当是回话。
因着一块桂花糕,阿箩霍了心头恨,和谢必安的相处垂垂融洽。相处了一段时日,阿箩觉得自己变得有些迟钝,说难听些好似变呆了,想一件事情要想个大半天。
谢必安面庞极其白,唇瓣微红润,阿箩颜色惨改,曼声问道:“七爷,你唇瓣红红,书中说,红唇男子是会啖人脑髓的,七爷也啖人脑髓吗?”
“……”谢必安嘴角抽动,不回话。
阿箩啧一下,嘴里说声奇怪:“不啖人脑髓的话,为什么我会变蠢呢?是七爷敲太多了我把敲蠢了吗?”
“本身就蠢,还不识乘除。”谢必安没好气地回话,“看书就看书,少看那些天甲经。”
“七爷帽子上写着‘一见生财’,那七爷是会撒银子吗?”阿箩受骂,却不生气,继续问道。
“不撒。”谢必安耐心回话。
“为什么不撒?”阿箩接着问。
阿箩奇奇怪怪的发问,难倒了谢必安,他是个无常,戴着‘一见生财’的帽子不过是让看见他的人不要撒腿就跑。
谢必安认真想了想,回:“随意撒钱,会倒折了本。”
“哦。”阿箩捧着腮颊愁态可掬,又问,“那七爷给我吃桂花糕会折了本吗?”
“不会。”谢必安了无倦色,脆快回道,阿箩吃的桂花糕花不了多少银子。
“好吧。”回了话,阿箩望着天做朦胧,不再搭理谢必安了。
阿箩这几日气色晦暗,恐有祸临,谢必安僝僽,自顾在哪儿说了几句:“日后若遇到了什么事儿,想找七爷帮忙,就赫赫赤赤七下,七爷就来……”
也不知阿箩有没有听见,一点反应也不给,转眼到了勾魂时辰,谢必安只能默默离去。
谢必安总是影儿里护阿箩,比如见她要摔伤,便施法扶正她的身,见她被烫出燎浆泡,便念咒消之。
阿箩一点也不知。
到了天寒地冻的冬日,周氏更忙,腰里货不硬,家中无余食,好在精力尚健,每日除了下田干活,还得去雪地里挖些番薯作食,茹苦自甘。阿箩也忙,白日里和娘亲一起去挖番薯,晚间拿着刮瓜果的刨子,将番薯去皮,烧柴炖熟。
谢必安运开慧眼,透过几堵墙看阿箩烧柴做饭,取火荡寒,呱呱者仿佛一夜间成立,他的心里不是滋味。
第23章 【转世来】历劫多幸
阿箩投胎以后,谢必安勾完魂回到地府里,会在阿箩曾住过的屋前站上一刻。闭上眼睛,犹觉那个吵吵闹闹的阿箩还在地府里。
那院子里的柳树几日没看见阿箩,呜啦啦的甩着那根被阿箩折断的柳枝问谢必安她去了何处。
“她去投胎了。”谢必安摸着柳枝折断处回话。
柳树一听阿箩去投胎了,呜啦啦哭个不停,它一哭,那枝条上的叶子一片片掉落下来,自残不顾:“呜啦啦,呜啦啦。”
它在叫谢必安把阿箩带回来。
“带不回来了。”谢必安淡不济回道,“她已是阳间人,与我们再无瓜葛。”
“呜啦啦。”阿箩离开了多久,柳树就哭了多久,和谢必安合气似的,这几年枝条上的叶子也不长一片出来。
阴森森的谢府没了绿沁沁的柳树做点缀,没了闹腾的阿箩,气氛显得更沉闷。鬼差们路过谢府,不禁毛发森竖,汗出如渖,手臂上生出一片小疙瘩来。
鬼差们偶尔也会想念阿箩:“诶,竟有点想念阿箩姑娘了,吵吵闹闹的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