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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羡鱼心念急转,转头看向江漾,暗道命定要和龙君成婚之人竟是兄长吗?
“那八字所指向的人,确实是江漾。那日在海上,我将他掳走,想着只要与他成婚便可应验那个预言。可我很快发现,他并不是预言中的那个人,八字没有错,可人不对。”呈央君淡淡一笑,又道:“原本是想杀了他的,后来发现他茶泡的不错……小侯爷也喜欢他泡的茶,对吧?”
顿了顿,他又道:“至于他的腿,原本不必如此。可他三番两次想从那悬崖跳下去,我为了保他性命,只能让他不良于行。小侯爷该谢我才是,至少如今你见到的不是一具尸体。”
他这话说得云淡风轻,江羡鱼却听得怒极。只因对方这一念之差,便害得兄长与自己分别了六年,还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你……”
“小鱼,过来。”
江漾轻声唤了他一句,而后朝他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他到自己身边去。
“最好是听你兄长的话,你又不像他一样会泡茶,我对你可没那么多耐心。”呈央君道。
江羡鱼虽然不聪明,却也不是个莽夫,哪怕顾念着兄长也不可能立时上前拼命,他这体格连谷子都打不过,更何况是一条龙?
“你既找错了人,为何还不收手?我们家都是凡人,与你们妖族没有任何瓜葛。”江羡鱼道:“你放了我兄长,我不会去告发你,就当是我无意间找到的他……”
呈央君闻言噗嗤一笑,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
“小侯爷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将你请来吗?”
“你……为何要抓我?”江羡鱼总算想起了自己。
“六年前我之所以找错了人,并非是因为大意,而是没想到江家竟会有另一个少年,与江漾的八字一模一样。”呈央君看向江羡鱼,将泡好的茶送到唇边嗅了嗅,对那味道似乎不大满意。
“不可能,我比兄长小了八岁,怎么可能是同样的八字?”
“因为你今年压根就不是十八岁,你与你的兄长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江羡鱼一脸震惊,转头看向江漾,但对方只是一脸哀伤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兄长,他在骗我对不对?我明明比你小那么多,怎么可能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我小的时候比你矮了那么多,你还喜欢抱着我到处跑,你忘了吗?”
江漾拉住他的手,却什么都没说。
“你在龙宫里和无迹很是相熟,他看着也不过五六岁的模样吧?可你知道他多少岁了吗?”呈央君道:“他已经一百多岁了,妖族寿命长,难免长得慢一些。”
“可我是人。”江羡鱼道。
“你怎知你就是人呢?”呈央君反问道。
江羡鱼看看呈央君,又看看兄长,竟是有些答不上话。他自幼在人族长大,和身边所有的人族孩子一样,甚至他少年时期经历的身体变化,和荣琰都是那么相似,他怎么可能不是人族?
可妖族是什么样的呢?
若是看他身边的妖,对方只要不化出原形,他其实也分辨不出。
“不对。”江羡鱼又道:“我若与兄长是双生子,府中怎会没人知道?爹娘又为何要瞒着我?我若不是人族,又怎么可能是他们生的?”
“江漾八岁那年,你的父母在回乡祭祖的途中捡到了你。当时你虽然已经八岁了,但因为是妖身,所以看上去和几个月大的婴儿一般无异。在被江家收养之后,你身上妖族的血脉被封印了,自此才开始像人族的孩子一般长大。”
“不可能,我与兄长血脉相连,我不是捡来的孩子。”江羡鱼握着手里发出微光的血珀,“这里头是我的血,若我和兄长并非手足,它怎么可能会亮?”
呈央君一挑眉,扫了一眼那血珀,却未答话,只目光里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笑意。
江羡鱼看向江漾,问道:“兄长,八岁的时候你已经记事了,你告诉我他说的不是真的!”
“小鱼。”江漾一脸心疼地看着眼前的弟弟,开口道:“我自始至终,都将你当成亲手足一般,从前是这样,往后依然是这样。”
当成亲手足一般,那就说明并非是亲手足。
江羡鱼只觉头疼得厉害,一时间茫然又无措。
今日发生了太多事情,桩桩件件都令他措手不及。好不容易找到了兄长,却是在这样的境地。然后又有人告诉他,他不是人是妖,甚至他的兄长都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回到最初那个问题,我今日为何要将你请来?”呈央君将那杯亲手泡得不甚满意的茶放到了一旁,起身走到江羡鱼身边,目光中的笑意也一点点敛去,取而代之的是近乎疯狂的偏执,“六年前我已错失了机会,但这一次我十分确信要找的人就是你。我等了你很久,等着你与云无渊成婚完成那个预言,等着你将那个随身的荷包落下,等着你因你兄长亲手泡的茶而对我卸下防备走进这里。”
江羡鱼忍不住慢慢后退,却始终挡在江漾身前。
“你想干什么?”江羡鱼问他。
“两族联姻的任务你已经完成了,你对云无渊和龙族再无用处,对我却不一样。”呈央君道:“你的血,可以助我彻底化龙长出龙角。”
届时,他呈央君就是真正的龙了!
与此同时,玲珑居里。
云无渊已发现了江羡鱼不知去向,而装着他龙鳞的荷包,正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婢子一早听闻呈央君受了伤,便告诉了君后,他……”
“谁告诉你呈央君受了伤?你从何得知?”云无渊驭起灵力隔空掐住了流光的脖颈,声音中满是怒意。
流光艰难地挣扎着,却无法发出声音辩驳,她当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但云无渊很快克制住了怒气,知道对方不会背叛自己,未被魔气沾染的妖,对龙的服从是天生的。他若一怒之下杀了这婢女,定会惹得江羡鱼难过。
念及此,他骤然撤回妖力,径直去了呈央君的住处。
“君上?”谷子正候在院中,见到他时颇为惊讶,忙道:“我家公子在里头呢,刚进去不多会儿……”
他话未说完,便见云无渊上前一脚踹开殿门走了进去。谷子不解,也小心翼翼跟了进去,可奇怪的是殿内一片空旷,压根没有人影。
“人呢?”谷子一脸茫然。
云无渊驭起龙力在殿内搜寻,最后只找到了一个传送法阵留下的痕迹。可惜法阵已被破坏,追踪不到另一端的出口。
在法阵的另一端。
呈央君撕去了所有伪装,再也没了先前的和颜悦色。
“别伤他,求你了!”江漾朝呈央君哀求道:“一定有别的办法,求求你……”
“原来你也会求人啊?我以为你这辈子永远都会是那副清高模样呢?”呈央君目光扫过江漾的脸,不顾对方的哀求,手中驭起妖力令他动弹不得,这才一把擒住江羡鱼。
“你要干什么?”江羡鱼不住喘息着,却并未求饶。
“放开他,不许伤他!”江漾大吼,然而他声音未落,便见呈央君一手蕴着妖力直取江羡鱼心口,竟是打算活生生把少年的心脏掏出来。
江漾一瞬间绝望不已,噗嗤吐出了一口血来。
然而就在呈央君蕴着妖力的手触到江羡鱼心口的瞬间,却听到了一声轻微的玉石破碎之声。少年胸前缀着的血玉云纹玉佩骤然化成齑粉,血红色的粉末顷刻间幻化成一只飞鸟的形状,没入了少年体内。
呈央君被那浩大的灵力激得后退数步,面色当即苍白无比。
与此同时,外头响起雷声阵阵,闪电透过峭壁的另一侧照射进来,映得厅内一片光亮。江羡鱼感觉与云无渊结契的那只手掌心微热,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冲上去一把抱起江漾,转身朝着峭壁的方向一跃而下。
他背后现出红色的虚影,像是一只振翅而翔的飞鸟,只可惜他尚驾驭不住那灵力,抱着怀中的江漾直直坠向了万丈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