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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了。”江羡鱼朝对方行了一礼,便跟着引路的宫人走了。
龙宫给他安排的住处名唤“玲珑居”,想来在与龙君正式成婚之前,这里就是他的住处了。
这玲珑居很是宽敞,院中不仅有花园,还有一个不小的水池,池中养着一些江羡鱼没见过的观赏鱼。但江羡鱼初来龙宫,并不知此处在整个龙宫里算是什么规模。
“正殿后头连着的回廊走到头便是浴房,敢问公子沐浴可需要人伺候?”一个长相伶俐的小宫女问道。
“不必了。”江羡鱼道。
“婢子名唤流光,就在殿外候着,公子有事命人唤婢子便可。”那叫流光的小宫女命人将换洗的衣服交给谷子,便规规矩矩地退到了殿外。
院中,有几个小宫女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这段日子龙君要与人族和亲的事情龙宫早已传遍了,大伙儿都对这位要嫁给君上的人十分好奇,并暗中猜测良久,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自然免不了要讨论一番。
“那小公子长得倒是真好看,眉眼就跟画出来的一般。”
“但我瞧着他身子单薄,又没有妖力,只怕承受不住君上吧?”
“君上的龙力本就霸道,换了妖力低微的龙族都未必能受得住,更何况是个人族。”
“若是君上疼惜他,定会加以克制的。”
“他来南海有一段日子了,君上都没让人接来龙宫,可见也不怎么上心。”
“可惜了,咱们这玲珑居只怕也热闹不了几日……”
流光听到几人的议论,忙出言喝止了。
众人似乎都有些怕她,忙噤了声不再言语。
因为先前那护法说一会儿还有宫宴,江羡鱼初来乍到不敢耽搁太久,当即便去沐了浴,换上了那小宫女送来的衣服。
龙族这衣裳的制式与人族的不太一样,好在他先前在岛上已经习惯,穿着倒也不觉别扭。
“也不知道这宫宴都有谁参加。”江羡鱼一边对着琉璃镜整理衣服,一边道。
谷子见他有些紧张,忙道:“要不我去打听一下。”
“你又不认识这里的人,如何打听?”
“公子放心,我去试一试再说。”
谷子三下五除二把江羡鱼的头发束好,这才出了门。江羡鱼原本没指望他能问出什么来,没想到他竟真打听到了。
“那个叫流光的宫女挺好说话的,我一问她就告诉我了。”谷子朝江羡鱼道:“她说公子与龙君还未大婚,今日的宫宴只能算是家宴,出席人不多。有一个叫呈央君,这人应该是龙君的叔父,算是龙族的王爷吧?据说人还不错。还有两位护法,公子都已经见过了。再有就是龙君的两个弟弟……”
江羡鱼闻言皱了皱眉,问道:“龙君的父母呢?”
“我没细问,但她没说……”谷子想了想,开口道:“会不会龙君的父母已经不在了?若上一任龙君还在,现在的龙君应该也不会即位吧?”
江羡鱼一想也是,不过这种话题应该有点犯忌讳,他们最好还是不要随便打听。等将来安顿好了,也就慢慢知道了。
经过此事,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来龙族之前对这里的事情知道的太少了。不止是他,只怕他们整个人族都没有人了解这些。
往后他必须得想办法多获得一些讯息,否则两眼一抹黑,只怕做什么都会束手束脚。
不多时,流光便来通报,说宴席已经备好,随即便引着江羡鱼去了摆宴的宫苑。
江羡鱼到了厅内之时,便见主位和旁侧的一个位子尚空着,这说明龙君和那位呈央君应该还没来。两位护法早早就到了,见了江羡鱼便朝他致意,江羡鱼一一回了礼。
席间另有两人,一个是四五岁的孩童,长得灵动可爱,好奇地打量江羡鱼。另一个则是个十来岁的少年,看起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直盯着江羡鱼看。
江羡鱼见他们没有朝自己行礼,便也没主动打招呼,被宫人引着坐到了旁边空着的位子上。
“你是嫂嫂吗?”那孩童忽然问道。
江羡鱼一怔,不禁有些语塞,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生得真好看,兄长定会喜欢你的。”那孩子又道。
江羡鱼被他说得有些难为情,但心里知道这孩子没什么恶意。
谁知一旁那少年听了这话不由笑了一声,而后起身走到了江羡鱼身边。
“嫂嫂,我送你个礼物可好?”少年说着朝江羡鱼伸出了一只手,手攥成了拳头,看上去里头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
江羡鱼不知他性情如何,但眼下这局面也不好生硬拒绝,只能硬着头皮伸手去接。
“希望嫂嫂喜欢。”少年说着一松手,掌心掉出了一条小黑蛇。
江羡鱼有些惊讶,怕那小蛇乱窜,便用两指捏住了小黑蛇的七寸。
“你……竟然不怕?”少年大概是想捉弄江羡鱼,却没想到对方不仅不怕,还直接拿住了那蛇的七寸,当即有些讪讪。
“你还要吗?”江羡鱼问他。
少年气急败坏地拿回他的蛇走回了座位上。
席间那两位护法见了少年那举动都有些无奈,心道这位当初就是因为不惧怕黑蛟才被选中的,岂会怕一条小黑蛇?
就在这时,有人报呈央君驾到。
话音一落,便有一个青年男子快步走进了殿中。
众人都起身行礼,江羡鱼也跟着一同起身。
“不必拘礼。”呈央君走到江羡鱼面前时,还特意停下了脚步,温声道:“小侯爷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往后若有所需,尽管吩咐他们去办便是。”
“多谢殿下。”江羡鱼忙朝他行了个礼。
呈央君又朝他一笑,这才入座。
江羡鱼听说呈央君是龙君的叔父,本以为对方会是个中年人,没想到竟这么年轻,看上去也不过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而且此人气质极为温和,丝毫没有压迫感,让人见了便会不由放松情绪。
呈央君入座后与众人寒暄了一番,而后朝宫人问道:“君上呢?派人去请了吗?”
“回殿下,已经去请了。”那宫人忙道。
呈央君点了点头,询问了江羡鱼是否习惯南海的饮食起居,又解释了一番说一直没接他进宫,是听闻他水土不服怕贸然把人接来龙宫会不适应。
他一番话极为贴心,既缓解了席间的尴尬,又表现出了对江羡鱼的重视。
众人等待良久,依旧没见龙君的身影。
呈央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又让人去催促。
怕江羡鱼不悦,他还特意解释道:“君上这些日子一直在修炼,许是太专心忘了时辰。”
江羡鱼淡淡一笑,并不怎么在意此事,倒是在场的其他人表情都很复杂。
人族小公子来龙宫的第一顿家宴,君上无故迟到这么久,摆明了就是不把人放在心上。不过仔细一想,这些年来君上行事向来如此,哪怕呈央君不也天天要看他脸色行事么?
“呵,兄长今日怕是来不了了吧。”那少年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他话音一落,便有宫人来报“君上驾到”。
众人齐齐起身,垂首行礼,厅内的氛围也瞬间冷了下来。仅从众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他们对于这位龙君极为畏惧,江羡鱼被他们影响,也紧张地大气都不敢出。
龙君提步进了厅内,身上仿佛带着天生的气场,压迫感极重。江羡鱼甚至能感觉到对方靠近时周遭的空气都冷了许多。
他垂着脑袋,只能看到对方墨青色的衣摆自眼前经过,而后停在了离他不远处的桌边——那里站着方才那个十来岁的少年。
“兄……兄长……”少年开口,声音早已没了先前的架势,反倒听起来有些发抖。
龙君立在少年面前,并未开口说话,但那压迫感却令少年双腿有些发软,几乎要哭出来了。
“君上。”呈央君开口打破了可怕的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