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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呢?”卢承勋凑过去问道。
“京城最近也没旁的新鲜事儿啊,你肯定早就听说了。”
“卢兄前几日病了一场,他还真未必知道。”另一人道。
“嗨,就是南海的事情啊……离京多年未归的四殿下,听说有消息了。”
卢承勋一挑眉,没有接茬。
“说是江家的大公子办事不利,惹怒了龙族,害得四殿下受了重伤不省人事。”先前那人一本正经地道:“江家这些年因为此事得了不少利,如今江大公子犯了错,他们家恐怕要跟着完蛋喽。”
“哪来的消息啊?我怎么没听说。”卢承勋问。
“京城都在传,你问问谁不知道?”
“你们猜我刚才在前头看见谁了?”
“江羡鱼吧?”另一人道:“他还有心情来给老王爷贺寿,若是四殿下有个好歹,他们江家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卢承勋闻言一脸不高兴地道:“关小鱼什么事情,别瞎说。”
“你还护着他呢?小心回头江家论罪的时候,牵连到你……”
卢承勋脾气素来不好,听了这话就要动手推人,扭头却看到了身后面色惨白的江羡鱼。
“小鱼……”
“你们……胡说!”江羡鱼红着眼睛道:“我兄长他肯定会保护好四殿下的,他答应了我会平安回来。”
“是不是我们胡说,你找旁人问问不就知道了?”旁边的一个纨绔道:“你兄长惹了祸逃走了,丢下了重伤的四殿下,护送四殿下回京的人就在路上,很快就能到京城。”
“不可能!我兄长不会做这样的事!”江羡鱼怒道。
“爱信不信。”那纨绔不愿在宁王府里与人争执,招呼自己相熟的人径直走了。
众人离开时都绕开了江羡鱼,既无人安慰他,也无人奚落他。江羡鱼还有一肚子维护兄长的话想要反驳,奈何并没有人愿意和他争吵,他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是可怜。
“小鱼,别听他们瞎说。”卢承勋并未跟着旁人离开,而是朝江羡鱼道:“走,我带你去后头的莲花池里看鱼,听说宁老王爷今年新得了两尾锦鲤,特别漂亮。”
江羡鱼后退了一步,吸了吸鼻子道:“我该回家了,我姐还等着我用饭呢。”
“哦,好。”卢承勋点了点头道:“那我送你出去。”
江羡鱼这次没有拒绝,转身跟着卢承勋一道朝外行去。
到了王府门口,江家的马车已经候在那里了,像是算准了他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似的。江羡鱼转身上了马车,而后又想起了什么,挑开车帘朝卢承勋道:“你病都好了吧?”
“我早就好了。”
“那就好,改日……改日叫你去看小黑。”
卢承勋冲着他想挤出个笑,但失败了,那表情看着比哭还难看。
回江府的路上,江羡鱼一句话都没说。
马车到了府门口,他便径直跳下车,大步进了内院。
“公子,小姐在饭厅候着你呢。”管事开口道。
江羡鱼没顾上应声,几乎是小跑着进了饭厅。
厅内的桌上摆了一桌子菜,看着热气腾腾的,都是江羡鱼爱吃的,但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姐……他们说兄长……”
“先吃饭。”江幕轻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江羡鱼一怔,乖乖坐到了旁边,眼睛还是红的。
姐弟俩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江幕轻不开口,江羡鱼也不敢吱声,只心事重重地扒拉碗里的饭。他这会儿已经渐渐回过味儿来了,难怪姐姐这几日一直不让他出门,也没让他留在王府用饭,就是怕他听到这些流言吧?
仔细想想,先前荣琰来看他的时候就支支吾吾,今日就连老王爷都破天荒地没有捉弄他……看来那个纨绔说得没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了。
“我让你不要乱走动,没听我的话吧?”
一顿饭吃完,江幕轻终于开了口。
江羡鱼鼻子一酸,眼泪便不听使唤似的涌了出来:“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相信吗?”江幕轻反问道。
“我不信,兄长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丢下姐夫畏罪潜逃的!”
“既然不信,那你哭什么?”
江羡鱼擦了擦眼睛,哽咽道:“他们说兄长失踪了,姐夫也受了重伤……”
“四殿下为人沉稳,他身边不会有肆意散布流言之人。”
“啊?”江羡鱼怔了怔,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说的是真的?”
江幕轻恨铁不成钢底点了一下江羡鱼的脑门:“流言是旁人传的!”
“哦。”江羡鱼终于听懂了。
四殿下身边的人只会将消息送到宫里,不可能任由其在民间散布。这就说明,这些流言的来处有问题,真假就更无从得知了。
江幕轻接过丫鬟递来的水漱了漱口,起身就要走,江羡鱼却开口叫住了她。
“姐,你去哪儿?”
“吃饱了去晒晒太阳,你还有事儿啊?”
“没……没事。”
江幕轻那态度令江羡鱼放松了不少,他这人性子单纯,想法并不多。在王府听到流言时,他便开始担心哥哥安危,感觉天都快塌了,但看到姐姐这副样子,他又觉得事情应该没那么糟,说不定真的只是谣言。
当日,江羡鱼的禁足便解了。
他在兄长的书房里待了一会儿,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思念,索性出了江府,想去找荣琰说说话。他自认脑子笨,很多事情想不明白,想找荣琰帮他出出主意。
马车到了荣府门外,正好遇上了两人共同的玩伴,一位姓宋的公子。江羡鱼本想朝对方打招呼,但那位宋公子在认出他之后,却匆匆钻进了自家马车,像是生怕江羡鱼会怎么着他似的。
“宋公子好生无礼。”谷子不忿地道。
江羡鱼却忽然想起了今日在王府听到的那议论,开口道:“他是怕江家落罪时受牵连吧?”
“小姐都说了,那些都是谣言。”
“哎。”江羡鱼叹了口气,看了一眼荣府的方向,转身又回到了马车上。
谷子不解道:“公子不去找荣公子了?”
“算了吧,不给荣琰惹闲话了。”
“公子是担心荣公子也这般待您?”
“荣琰不是那样的人,正因如此我才更不愿让他为难。”
谷子闻言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有些心疼他家公子。
最后,江羡鱼索性让谷子将他送到了梅园。
此时天色已晚,梅园的管事不知他要来,也没让人提前点灯笼。江羡鱼走到池边坐下,将手里提着的灯笼放到了一旁的石阶上,伸手撩了撩池水。
过了半晌,小黑才从水里出来,透过幽暗的月光看向他。
“小黑,你要是会说话就好了。”江羡鱼想起今日王府见到的那些人,叹了口气道:“如今我都不知道该找谁说话了,幸好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我的,所以我不必担心连累你。”
这时,管事带着人送来了茶点,又在后院点上了灯笼。江羡鱼让他将上次荣琰买的酒找了出来,自己坐在池边喝了两杯。
少年本就不胜酒力,再加上有心事,两杯酒下肚就有了醉意。
“小黑,你是东海的鲛人还是南海的鲛人啊?你听说过龙族吗?”
小黑眸光微动,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他知道少年并不是真的想要他回答。
“他们都相信这世上有龙族,非要派人去寻,若那时我更大一些,说什么也要拦着兄长。”江羡鱼道:“找什么劳什子龙族,龙族要是真的存在,这么多年怎么可能屁都不放一个?”
池中的小黑一挑眉,表情有些复杂。
“要我说,这世上就算真有龙族,那八成也就是名字威风,说不定长得就跟长虫一样,见不得人!否则哪可能找那么多年都找不到?”江羡鱼又喝了一口酒:“那话本和史书说不定都是有人故意捏造的,什么破龙族,全是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