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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力降十会(76)
作者:经年未醒 阅读记录
杜晓双目通红,犹如暴怒的老虎,直勾勾盯着侯七乘,怒极反笑:“我儿子被打成这般模样,还叫人画下来送给我看,你叫我稍安勿躁,说只是皮外伤?!”
“那杜将军想怎么办呢?”侯七乘微微一笑,问道:“杜将军想单枪匹马去兖州救儿子吗?您能出得了邺京吗?”
杜晓微滞,依旧怒极,未免自己因怒下手杀了侯七乘,他强迫自己看向了窗外。
侯七乘又是一笑。
老虎老了,爪子牙齿都不利了。
“杜将军还记得四年前与兖州那一仗吧。”侯七乘道。
“……你想说什么?”杜晓闭了闭眼。
“就是那一仗,东魏惨败,就连五岁的孩童都能一己之力杀东魏一队人马,然后杜将军失去了兵权。”侯七乘说:“杜将军应该记忆犹新才对,尤其是那个在东魏军中暗自流传的天生神力的五岁孩童。”
杜晓转头看着侯七乘。
侯七乘道:“她姓骆,单名一个乔字。宋国骁骑将军骆衡的长女。”
“我知道,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杜晓冷冷道。
侯七乘笑了笑:“把令郎打成这样的,便是那孩子。”
“竖子尔敢!”杜晓再度暴怒,狠狠踢了面前被他掀翻的桌子一脚,桌子被踢得旋了半圈,一条桌腿刚好扫到侯七乘的右腿,把他打的腿一软,差点儿单膝跪下。
侯七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忍着痛,拱火道:“杜将军在这儿生气,毫无用处,令郎在兖州受苦,你毫无办法。”
杜晓气得呼哧呼哧地瞪着侯七乘。
“贵国的四皇子说要帮您救令郎,可实际上他只是在利用您办事。贵国的皇帝早就猜忌您了,他下了密令给和谈使臣,叫他们只管拖延,不必救令郎。您站了四皇子,惹得好几位皇子对您忌讳,也对和谈一事从中作梗……”
“这些不需要你说!”杜晓打断侯七乘的话。
他身在其中,难道会比一个外人还知道的少?
“那我就换句话。”侯七乘笑着说:“杜将军甘心吗?”
“您为东魏帝南征北战多少年,为此家不成家,如今不过是区区一场败战,东魏帝就如此待您,狡兔还未死,就将走狗烹了,搁谁,谁不心寒。”
“杜将军,您可只有杜都督一个儿子呐。”
杜晓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他盯着侯七乘打量,道:“你这是帮谁来游说我?”
“杜将军,或许我只是……”
“不必拐弯抹角,你这样的说客我见多了。”杜晓打断侯七乘的话,“你是宋国人?”
侯七乘笑道:“您看我像吗?”
杜晓摇了摇头:“你虽然送了兖州的消息过来,尤其是那幅……破画,但你言语间,对宋国并无认同感。”
侯七乘继续笑。
杜晓道:“看你的身量、打扮,你是齐国的?”
侯七乘赞道:“杜将军好眼力。”
“嗯。”杜晓一挥手,“你可以滚了。”
侯七乘一愣,说:“在下还有……”
“无论你说什么,我现在都没有心情听。”杜晓道:“告诉你的主子,不拿出点儿诚意就来游说,比四皇子还不如。”
侯七乘道:“杜将军的意思,在下明白了。”
杜晓道:“你明白个鬼,我要的诚意是,把我儿子救出来,送回邺京……”
“杜将军这不是在强人所难么。”侯七乘苦笑。
“办不到就滚。”杜晓冷哼:“就这么点儿实力,就想游说我,你们齐国人都这么无能又无耻的吗?”
被劈头盖脸这么骂,侯七乘也没有丝毫愤怒的情绪,他朝杜晓拱了拱手,道:“杜将军的意思在下明白了,在下回去会跟主子说明。只是,在下还有最后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杜将军,告辞。”
杜晓一动不动看着侯七乘出去,被护卫盯着离开,直指看不见。
齐国人?
真当他是傻子不成。
第54章
侯七乘从杜府出来, 一路沿着庆永道往南走,转过勤庆巷后进了东柳坊廛市,在廛市里走走停停看看, 买了一些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 最后拐进了一间叫做穆远的客栈,要了间上房。
盯着他的有几波人, 看着他进了客栈, 有些退走, 有些则在客栈里外蹲守监视。
从白日蹲到夜里,第二天晌午,那间上房依旧毫无动静, 里面的人没出来过, 也没有店伙计送水送食进去过。
“怎么回事?”
“进去看看!”
三个精壮汉子推了推门,没推开, 猛地一脚将门踹开,冲进去找。
房间里空无一人。
“没人!”
“人去哪儿了, 我们一直盯着,根本就没见他出来过!”
“这里,窗户开着。”
三人一同到了窗户边, 往下看。
客栈坐南朝北, 北向开门, 背后是横贯邺京的雀河。
“他从雀河跑了?”
“初春的天气从雀河泅水逃走?”
客栈的掌柜伙计在一楼听到“嘭”一声响,赶忙上来看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三个精壮汉子在天字二号房里, 房门都坏了。
“壮士, 壮士,这是干什么呀?”
掌柜“哎呀哎呀”进来, 看着坏掉的门,翻到的桌椅,还有被翻得乱七八糟的被褥,心疼得不行。
“少废话!”一个精壮汉子一把扯住掌柜的衣襟,问:“住这间房的客人哪去了,说!”
“壮士,壮士,有话好好说。”掌柜掰着壮汉的手,“这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壮汉用力扯紧掌柜的衣襟,逼问:“你是这客栈的掌柜,客人去哪儿了你会不知道?”
“这我真不知道啊,这客人去哪儿我们也不会问啊!”掌柜感觉呼吸困难,脸都胀红了。
“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想蒙混过关?!”壮汉踢了掌柜一脚,狠道:“告诉你,你要是敢耽误我们主子的事,这邺京你别想待下去了!”
旁边的伙计不断求饶:“壮士,您放了我们掌柜吧,我们是真不知道啊,这客人进了屋就没出来过,我们我不敢打扰客人休息,我们是真不知道啊……”
“不知道,那你们知道这屋里住的是他国奸细吗?”壮汉一脚把伙计踢开。
“奸奸奸、奸细!”掌柜和伙计吓得面无人色。
壮汉狞笑:“知道怕了就老实交代。”
掌柜都哭了:“壮士,我真的不知道啊,我不知道他是个奸细,我要是知道他是奸细,我哪还敢让他住店呢!这家客栈从我祖父开始就开在邺京,壮士您去廛市里打听,谁都知道我老穆是个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我要知道那人是个奸细,早就报官了啊!”
掌柜哭得涕泗横流,三个壮汉看掌柜这里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这间客栈的确在东柳坊很多年了,再者登记的住店信息一看就是个假的,壮汉们只能警告几句,匆匆离开回去复命。
掌柜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泪鼻涕,让伙计赶快去叫市南的杨木匠来修门和桌椅板凳,他掀门去了后院,脱下外衫,打水洗脸。
“伟长兄,辛苦你了。”
穆远客栈的掌柜穆干洗脸的手顿了一下,把脸洗干净,再将巾子放在盆里搓了几下拧干挂好,转身,说道:“为主上办事,不敢言辛苦。倒是没想到子辂贤弟会来邺京。”
侯七乘笑道:“巧合罢了。原本我不是回邺京的,是得了传信,宋国的那位小神童把杜晓的儿子打了,还叫人画了像送来给杜晓,据点传信拿了画像给我叫我送来给杜晓。”
“这也是够损的。”穆干揉了下刚才被踢了一脚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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