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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力降十会(73)
作者:经年未醒 阅读记录
究竟是谁要害他?
还是……真如刚才那个孩子所说……
不不不,不会的!母亲虽然不在了,可外祖父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的!
杜鸿渐捂着肚子从软榻上坐起来,努力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思绪,可那个念头一起,就像是野草一样的疯长,平日里没太在意的一些细节此刻都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他们父子的关系是从母亲去后就越来越差的,父亲对他越来越严厉,时常当着外人的面骂他不成器,半点脸面也不给他留。
如何他真还有其他的异母兄弟……
呯——
踹门声打断了杜鸿渐的思绪,他抬头,走了的孩子回来两个,还对他桀桀怪笑。
“你们……”
两个孩子二话不说,冲过来就把他拖出去,拖到院子里,一顿暴打。
“看着点,别打到要害。”
“知道,打脸打脸,把他打成猪头。”
“脸打得稍微肿一点就行了,得叫别人看得出是本人。”
“小武,你用点劲儿啊,你这是在打人还是在按摩?”
“啊——”
杜鸿渐一声凄厉惨叫,看得旁边守卫的士兵顿觉下身一凉,看向矮墩墩的弓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这孩子……自己也是男孩儿……竟如斯恐怖。
“小武,你这选的位置……”席臻脸皱成了一团。
“是三公子你挤到我了,绊了我一下,我本来不是踢这里的。”弓武好委屈。
“没事,没事,踢得好。”席臻连忙安慰他:“对敌人,就要是这么残忍。”
杜鸿渐痛得声音都发不出来了,他蜷缩成一团,羞愤欲死。
“大夫呢?”
三个孩子打爽了,叫一旁候着的仆役和大夫把杜鸿渐抬进去看伤,然后去看骆意画画。
骆意的画不同于线下流行的写意,而是线条巧密精细,写实形似,还原得都可以去衙门画照身了。
用朱砂画出嘴角的鲜血,雄黄和石绿画出脸上青红肿痕,一幅栩栩如生的《东魏相州都督被揍图》就完成了。
骆乔想了想,叫人拿个萝菔来,用小刀把萝菔削成个方块,然后阳刻了四个篆字,沾了沾朱砂往画上一盖,“铁牛大王”四个字端端正正印在了画的左上角。
席臻一看,这个有趣,骆乔盖了一个,那他也必须也盖一个。
“骆铁牛,你帮我也刻一个,我也要盖。”
“你要刻个什么?”骆乔转着小刀,切下一块萝菔。
“你是铁牛大王,那我就是……铁马大王,对,给我刻铁马大王。”
“难听死了。”
骆乔虽然嫌弃,却还是给席臻刻了个“铁马大王”,扔给他叫他自己去盖。
席臻接过,把“铁马大王”端端正正盖在了“铁牛大王”旁边。
既然“铁牛”“铁马”都有了,参与这场盛举的其他两人也不能没有姓名,骆乔把剩下的萝菔也给刻了,一个“铁羊大王”,一个“铁豕大王”。
弓武捧着“铁豕大王”的萝菔印章,不是很喜欢,但迫于席三公子的淫威,还是老老实实盖在了“铁羊大王”旁边。
四枚萝菔章整整齐齐,下面是杜鸿渐画像凄凄惨惨,画被装裱好后送到了刺史府。
席豫打开一看,嘴角抽抽了一炷香的时间。
周访等人看到画,就是一阵爆笑:“孩子们聪明伶俐,哈哈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行吧,拿去给傅景文,正好明日要与东魏使臣谈判。”席豫思忖片刻,道:“叫几个孩子跟着傅景文一道去。”
“使君,两国谈判,叫几个孩子在一旁,是否有些失礼了?”兖州别驾魏友迟疑着说道。
“老魏,你就是这酸气儿不好。什么失礼不失礼,那东魏就不配我们讲礼。”周访觉得这主意不错,“顺便叫几个孩子跟东魏鼠辈说说他们是怎么把杜鸿渐打成这样的,免得东魏鼠辈以为我们诈他们。”
魏友白了周访一眼:“都要跟你一样是个大老粗,就好?!”
“大老粗有什么不好的。我们这叫什么来着……光风霁月。”周访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嘭嘭响。
“光风霁月不是你这样用的。”魏友受不了。
“怎么就不是,我难道不是心胸开阔的人?”周访可不服了,“难道像那个方什么……方牧,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才是?哎哟,说到这个人我就来气,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那么尖酸刻薄,昨天我遇见他,你们是不知道他说的那话,要不是老周我光风霁月,我就一拳给他了。”
“那小子说话确实难听。”陈玄点头赞同。
他们这些带兵的,性子直,在席豫手下多年,也不跟他绕弯子,问道:“使君,您怎么收了个这么讨嫌的门客?”
“对啊,那张嘴真的坏,说话尖酸,我都不止一次看到他嘲讽鲁先生了,也是鲁先生大度,不跟他一个小子计较。”
“行了,行了,你们啰啰嗦嗦个没完了还。”魏友看了一眼席豫没什么表情变化的脸,松了一口气,“你们是春耕了没事做是吧,要是没事做,就跟着一块儿下地翻土去。”
“翻就翻,不就是翻土么,你当我怕啊。”周访站起来,然后把魏友也薅起来,“走走走,老魏,一起翻土去。”
“喂,等一下,你放开我……”
魏友被周访强行带走,其他人也一一告退。
席豫从袖笼里掏出一封密函,看完后将信在灯台上点燃,看着燃烧后的灰烬,眼中氲着浓重的杀意。
第52章
又是一次谈判。
傅野最开始来鲁郡接下谈判主使的位置时, 会认认真真做准备做记录,每次谈判的要点、谈判的节奏、对方会使用的招数,他都会做预估, 以便在谈判的时候不被对手带了节奏, 使自己失去优势。
然后,一次又一次, 一次又一次, 只吵架, 无进展,吵架也吵得毫无营养。
傅野也才二十多岁,阅历不算丰富, 能稳住心态不崩, 已经是非常值得夸奖的了,这还得多亏他以前在建康舌战众谈玄狂士累积出来的经验和好心态。
今天, 又到了跟东魏使臣吵架……不,谈判的日子。
席使君叫人给他送来四个孩子和一幅画, 言或许有破局的希望。
傅野一头雾水,几波使臣轮番着来都没办法,四个孩子能破局?
他暂且先不管孩子, 打开了那幅画, 只一眼, 瞳孔地震——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席臻作为代表,给他解释:“我们把杜鸿渐打了。放心,都是皮外伤, 还叫大夫给看了伤。这是我们画的《东魏相州都督被揍图》, 要请东魏使臣转交给杜鸿渐他爹。”
“你们……把杜鸿渐……打了……还把他被打的样子……画下来……送给他爹……”傅野实在是佩服这几个小孩儿,不愧是边州长大的孩子, 路子就是野。
“对啊。”骆乔点头,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杜鸿渐埋怨他爹不来救他,我们帮他的忙,把他的近况告诉他爹,他们父子同心,想必杜晓也很思念儿子,正好可以睹画思人。”
骆意笑得十分可爱,奶声奶气地说:“我们可真是太善良了。”
弓武用力点头:“三公子、小乔姐、小意说得对。”
傅野:“……”
他的孩子还在傻乎乎玩泥巴,别人家的孩子却在气敌国大将,果然是环境造就人才么。
“那行吧,”傅野搓了把僵掉的脸,道:“待会儿你们机灵点儿。”
“傅礼丞且放心,我们最机灵了。”席臻拍拍骆意,“谁都可能不机灵,我们小骄骄是不可能不机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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