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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力降十会(256)
作者:经年未醒 阅读记录
于是就有了今天这个局面——县令两眼一黑,差点儿被气晕。
就在县令要气晕过去的当头,城外传来一声巨响,把他生生给吓精神了。
“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小吏来回报:“县令,那个煞星把一个人那么粗的树,隔老远甩到咱们城门上,好可怕啊好可怕啊……”
县令眼睛瞪得像铜铃,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往外跑,还被门槛给绊了一下,主簿赶紧扶住他。
县令被主簿搀扶着跑上城楼,眯着眼睛眺望,在箭矢射程之外一人长身玉立,脚边有一棵半人粗的树。
“胡说八道,那树哪有一人粗。”主簿斥责小吏谎报军情。
小吏苦着脸说:“您别看她脚边的,您看城门下的啊。”
主簿趴在垛口上使劲儿探着个头,然后倒抽一口冷气。
好大一棵树!
那么大的树,那么远扔过来,姓骆的不是人!
主簿收回脑袋,对县令说:“姓骆的如此挑衅,咱们……咱们不管吗?”
县令:“你想怎么管?你有什么办法能杀了她?”
话才落,城墙上的众人就看向远处的煞星单手提起脚边的树,再双手握住,左手后撤半步,腰一拧,双手一提,人旋了半圈,再一甩——
嘭!
树精准砸在城门上,主簿甚至觉得城墙都被砸得震了震。
好可怕哇,不是人!
百步外,骆煞星砸完两棵树,拍拍手,潇洒走了。
城楼上,凉城县众人在直逼盛夏的烈日下,凌乱。
第186章
元嘉二十六年的春天, 气候着实变化无常,一会儿暴雨如注,一会儿烈日当空, 一些有经验的老农不免担忧起今年的收成来。
宋国工部尚书郑葵上奏, 恐今年会有蝗灾,须得早做预防。
此言一出, 式乾殿上起了不小的骚动。
蝗虫过境, 颗粒无收。
别说庄稼了, 野草树叶细枝亦会被啃食个干净。
蝗灾之后就是大饥.荒,许多百姓被活活饿死。
每一次的大蝗其记载在史书上大多都有这么一句话——人民流移,饥者盈路, 死者十七八。
宋国在先帝升平八年发生过一次大蝗, 自幽、相、冀、江至于洛、秦、雍,飞蝗为害, 草木牛马毛鬣皆尽。
这次大蝗席卷了二魏和宋国的大部分州县,三国哀鸿遍野, 人口锐减,过了十来年才算缓过来。
现在式乾殿上站着的人还有从升平八年经历过的老人,当年凄惨的景象从记忆中唤醒, 历历在目。
有真心实意为国为民担忧的, 却也不乏在这个时候抖机灵的。
兵部侍郎秦序出列, 言:“蝗乃上天示警,止杀生息,然兖州有女带兵频繁劫掠他国, 妄起兵祸, 臣以为,该重罚此女, 以平息天怒。”
话还未落地,都轮不到席党发难,彭城王竟是第一个忍不了出面喷秦侍郎的。
“以你之见,我大宋就合该将大好江山拱手让人,是也不是?!”
“彭城王何故曲解下官……”
“曲解?”闻绍冷笑:“守土卫疆的将士,你说要重罚,这不是要寒了边关将士的心。没有边关将士流血拼命,你还有命在此大放厥词?亏你还是兵部侍郎,你这侍郎如何升上去的,真要好好问一问吏部了!”
火一下烧到了吏部,吏部尚书姚奎握着笏板的手一紧,满心无奈。
吏部实权在侍中柳光庭手上,秦序是柳光庭的女婿,想也知道秦序平生唯有一战却坐到了兵部侍郎位置上,柳光庭在其中费了多大的力。
可你彭城王要发难河东柳之前也先动一下脑子,吏部尚书是你家王妃的外祖父,你这不是把火烧到自家人身上么。
姚奎索性装聋,他下头的侍郎是柳光庭的人,必然不会认彭城王泼的脏水。
果不其然,吏部侍郎与彭城王对呛起来,双方唇枪舌剑,但还是彭城王占上风,因为他廷辩不靠口才、不引经据典、也不摆事实讲道理,他靠……耍无赖。
总结起来就是——反正我不管,你说什么都是在心虚,你心虚了心虚了心虚了。
不知他这一招是跟谁学的,还是他自己领会的,就是说,在廷辩的大多时候还有点儿好用。
所谓廷辩无非吵架嘛,我不跟你的节奏,我永远在我自己的节奏,在我的节奏里没有人能吵得赢我,实在吵不赢了,我还有个王爷身份可以用来压人,门阀瞧不上皇室又如何,把持朝政又如何,还不是见到正一品的亲王得行礼。
闻绍用这一招在式乾殿上少有人能敌,这种无敌是叫太子闻端都羡慕的程度,不过闻端学不来,因为要脸。
吏部侍郎吵输了,憋屈。
兵部秦侍郎被晾在了一旁无人理了,尴尬。
同为兵部侍郎的席烈倒是想好心提醒秦侍郎一句:你完了,你看见简尚书恐怖的眼神没有,是你岳父都救不了你的程度。
对蝗灾的上奏在插曲过去后,又重回正题,既然有此担忧,朝廷必须下发政令,叫各地防范准备起来。
升平八年的大蝗,宋国和东魏皇帝都下了罪己诏,西魏皇帝则是下诏叫国中百姓于田旁焚香设祭,不下诏治蝗虫,只让百姓祭祀祈祷,然后等待蝗灾过去。
宋国和东魏文人士子全都在写文作诗大骂西魏,纯纯有病。
宋国朝廷防大蝗的诏书既下,邸报下发到各州县,消息也传到了其他三国。三国朝廷讨论之后,今春的气候的确怪异,无论如何,也先防范起来吧。
与宋国防蝗诏书一同传到其他三国,还有秦序在式乾殿的那一番谬言。
不出意外的,他这一番话被利用起来,渐有传言——煞星在世,天怒之。
还有小童在街头巷尾唱:“欲得天下宁,序拔眼中钉。欲得天下安,黑鬃白马亡。”*
《说文》云:骆,马白色黑鬣尾也。
这童谣唱的是谁,不言而喻。
在各方推动下,这童谣犹如瘟疫一般在四国四散开来,就连在凉城县外土木作业的骆乔也听到了。
“原来天下大乱是因为我。”骆乔嗤笑。
“无知小儿乱唱的,队长别信,信就是上了敌人的当。”跟着骆乔一块儿去附近村落补给的士兵绞尽脑汁劝她别往心里去。
骆乔拉着个脸:“我还就往心里去了,我不爽快,明天我要多砸几下凉城的城门。”
“好好好,”士兵连连点头,“小的们帮队长你砍树挖石头,保管让你砸个痛快。”
说起来,精兵小队与凉城县对峙都一个月了,凉城县紧闭东门,精兵小队每天挖坑,看似谁也拿谁没办法。
然而,凉城县东门外的树堆起来已经有一半城门高了,骆乔隔三差五就去砸门,城门都有几条不起眼的裂缝了。
期间郭庭并非没有派军队过来救援凉城县,可骆乔等十来人已经很熟悉凉城外的山林,他们隐在山林中利用地势与郭庭部打起游击,几次下来反而灭了他们二百多人,郭庭部只能先退守城中。
郭庭部一退守,骆乔就又冒出来挑衅,哐哐砸门。
“他们究竟有多少人?”援凉城的校尉站在城楼上看骆乔砸门,感觉自己要崩溃了。
几次出击都铩羽而归,连骆乔带了多少人都没有弄清楚,凉城县令是个饭桶,连自己辖内的山林地形都搞不清,还没外人清楚,大饭桶!
凉城县令也很委屈啊,他来凉城上任也不过一年多,要不进骆乔打过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被下头的人合起伙来欺瞒,他一个过路的县令又怎么比常年在当地的官吏更了解附近地形,那主簿在凉城多年不也不清楚附近山林的地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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