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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阙门下(45)

作者:珏白玉 阅读记录


她接过宋宁的茶杯,扶起宋宁,缓缓道:“郡主哪里的话,既然主子吩咐了,我必当尽心尽力做好。”

红羽给宋宁整理着衣物,简单给她披上了风衣,秀发为避免与伤口接触导致发炎,便用玉兰簪挽起。

宋宁好奇:“你跟着你家主子多久了?”

“已有四年了,当时我家夫君在战场上被那大越人杀害了,我与我家小儿幸得主子的收留,才得以继续生活下去。”

“不止是我,全国各地的眼线或多或少都受到过陛下的恩惠。”

宋宁一听,有些佩服他的手段,真正做到了收民心,汇聚天下英才用之。

“郡主,主子说过,郡主若是转醒了,让奴家做些清淡的吃食给郡主,另外,主子让奴家转告郡主,主子傍晚时分便会回来。”

宋宁边吃着粥便听她讲了许多这些年大越和大周互相安插眼线之事。

她对于大周内眼线分布情况并不了解,她的眼线九成都分布在西夏和大越。

夜幕降临,雪停了,月光透过窗明明灭灭地洒在地上,把案前的人影拉得很长。

宋宁伤口虽疼,但笔尖不停。

“怎么不休息,还在写什么?”

天子不知不觉间已在房中,见宋宁沉浸地书写着,好奇发问。

宋宁微吃惊于他的轻功竟如此好了,抬眸望见他双手解了黑色大氅,往书案前走来。

一身黑衣,长身玉立,俊美无俦,气质出众。

她红唇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我在写关于北境兵农合一制的相关建议,陛下过来看看写得如何?”

第39章 心意

◎君臣之诺,生死与共◎

天子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走到书案前,见她披风带子有些松动,双手帮她系紧了些。

二人独处, 空气中流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朕知道你近年来为重建北境花费了不少心血, 但身子总归是自己的, 也要懂得好好爱护才是!”

案前烛光闪烁,两人的身影倒影在不远处的青色屏风之上。

此时此刻,屋子内只余二人。

她望向元赫的双眸, 那双长年古井不波的眸子里点点流光涌现, 蕴藏着难以捕捉到的一丝关心。

宋宁缓缓伸出柔荑,握住那双在她披风带字上系结的手。

金陵城距这里有些遥远, 驾马少说也的要有一刻钟, 外面冰天雪地的,他方才进屋,靠近他都觉得他浑身带着冷意。

手心冰凉, 冷暖交融。

宋宁此举令他有些错愕, 片刻后, 满眼笑意:“怎如此看朕?今日与右相商议年后沧澜江改道的事, 来得有些晚了,还望阿宁莫要怪罪。”

她有些动容,握住他手心, 搓了几下, 想把那双手捂暖些, 眼眶有些湿润:“陛下公务繁忙,外面天降大雪, 实在不必彻夜赶过来。再说了, 陛下不是让红羽过来陪我了吗?”

元赫回握住她手, 感受着她手心的暖意,盯住那双如秋水般透亮的明眸,笑道:“朕已习惯了阿宁在身边的日子,这五年来想你想得紧。”

宋宁立时脸上起了红晕,有些羞。

他在她额间轻啄了一下,满足地收回心思,转移话题道:“阿宁不是说写好了北境兵农合一的建议了吗,让朕看看,写得如何?”

宋宁忙反应过来,放开元赫的手,提笔继续写了五个字,然后放下笔,把宣纸给陛下递过去。

“陛下,关于兵农合一,我建议是把府兵制改为募兵制,同时在地方兵农的管理上使用保甲制,以五户为一保,五小户为一大保,十大户为都保。保丁平时务农,战时作战。按季度轮换,可为增进地方行政体系整肃之方,故其目的,将使无一家无一人不得其治焉。”

“若四方有事,则命将以出,事解辄罢,兵散于府,将归于朝,统兵于皇,陛下觉得如何?”

元赫细细浏览了纸上宋宁提出的建议,清秀的字体但可见笔锋不失劲道,相关的建议都跃然在纸上。

他眼里充满惊喜和赞赏,缓缓道:“不错,阿宁的建议确实好,府兵制已盛行百年之久,若是地方军权过大,实在是不利于皇权的稳固,若用了这个法子,不仅仅可以有效避免地方节度使权利过大,使得赋闲的士兵们能够务农耕种减少财政的税收,还能避免在大越发兵南下的时候兵源短缺的问题再次发生。”

“不错,五年前我们受制于地方节度使,陛下在调兵谴将方面确实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若是能成功改制,日后对于我们北伐非常有益。”

元赫赞赏道:“朕没想到阿宁不光善于领兵打仗,同样也是治国理政的一把好手。”

很多年前,她作为皇子们的伴读入宫一起上学堂时,他便知道眼前的女子绝非池中物,对于民生国情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他缓缓地叠起这张宣纸,宋宁因还有些建议未写完,本想出口制止,但见他道:

“阿宁的意见朕收下了,年后处理完一些事,会一起把改制的全部政策一起颁布出来。"

元赫怜惜地牵过宋宁的手,又把她拥入怀里,抚摸着她乌黑的秀发,一字一句道:“多谢阿宁了,这么多年多亏有你守着北境,朕方才安心。”

“陛下--”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做不到不去回应他那般坦诚炽热的感情。

她在他怀里肆意索取着温暖,甚至贪婪地想要两人独处的时间长一些,再长一些,没有那么多家国仇恨要去报,没有那么多责任要去承。

若他不是大周的君王,她不是长宁府的郡主,只是两个出身普通的百姓,便能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安稳生活

那样多好。

可终归只是幻想。

接下来几日,宋宁安心地呆在木屋里养伤,白天有红羽陪着她谈天说笑,元赫也从宫里带来了一些膏药,她的伤口恢复得很快,趁此倒是难得过了一段休闲的日子。

陛下早已让人通知长宁王府,她与元赫的事,祖父是知晓一些的,她便也不急着回去。

城北

一处府邸,大门紧闭。

下人们都被打发出院子外面了,生怕打扰到里面人的谈话,惹来杀身之祸。

一男子身穿淡金色的绫缎袍子,慢悠悠地品了口茶,听完那人的话,意味深长地对着眼前人道:

“若是孤答应了你,有何好处?”

“孤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龙井茶香蔓延氤氲着整间屋子,对面那人一身白衣,面容苍白无血色,笑得如同夜魅一样,也不急着出口,缓缓添茶。

片刻后两眼相对,那人目色一深:“北境三州奉上,如何?”

他有些吃惊,如此条件,让人心动不已,但却还是想要多一点,佯装犹豫道:

“这--孤--还得考虑考虑--”

“五十万俩岁币!”

那人咬牙切齿道,筹码再加一成,他就不信了,劝不动眼前人。

熙熙攘攘皆为利益,总归是有他想要的。

白衣男子终于满意地笑了下,“你既然那么有诚意,那孤便暂且应下!”

“来,孤敬你!”

茶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叮咚两声,一场交易成功。

五日后。

夜色渐深,晶亮的雪花在空中飞舞,寒风打在门窗上,发出飒飒声。

宋宁在桌前浏览着兵书,陛下在另一侧的书案上批改着奏疏。

不时两人四目相对,淡淡一笑。

‘咕咕’

门外,北青接过白鸽,查看了信条之后,万分焦急,忙推门而入,急声:

"陛下,出事了!”

“益州深山确实存在异样!”

话落,元赫和宋宁齐望向北青。

宋宁一直知道他在暗中部署些什么,但从未过问过他,此刻见到北青那般焦急的神色,心下也有所推断。

方才太过焦急,北青这才反应过来宋宁在屋子里,欲言又止,却见陛下沉声出口:

“你且说无妨,此事郡主也该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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