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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阙门下(10)
作者:珏白玉 阅读记录
宋宁对上他双眼,心头微动,窗外寒风涌入,吹得她有些迷离。
是试探还是真求解,她觉得自己有些分不清。
纠结之间,随心回着:“微臣斗胆猜测陛下去年只是敲山打虎,具体怎么改制陛下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了,几乎不必微臣再明言了!”
抛出的话题又推回去了,元赫意料之中,却也不为难她,寒风阵阵,雪花飘入,见她鼻尖有些发红,轻动起身,走到窗前合上窗,带着些玩味道:
“五年不见,你这心是越发灵锐了!朕倒觉得巡防营的苦差事要是你来肯定能完成得很好!”
“陛下抬举微臣了,微臣是何人陛下想必也是一清二楚的,长宁府的身份加上臣乃是一介女子,实在是不适宜再担任京中兵防要职。”
“你倒是惯会推辞!”
脚步微动,腰间上的玉笛随着发出清脆的声响,宋宁注意到了他这长笛,心下一紧。
脸上情绪被元赫尽入眼底,他敛了神色,关切问道:
“若是身体还不适,便早些回府休息吧!”
醉仙楼外传来吵闹声,宋宁赶忙拉拢思绪,试探性发问:“陛下,有一事微臣不解,今日醉仙楼开业,陛下怎会出现在这里,且只带了北卫司的人!”
“这醉仙楼莫非和陛下有关?”
她眼底有不解,元赫却并未及时回她的话,良久后,欲开口,门外却传来争吵声和瓷器碎声。
元赫惊觉,朝着门外干脆利落地喊一声:
“北青?”
“主子,奴才在!”
“去下边看发生何事了?”
宋宁拉上面纱,作势便要出门。
“在这呆着,真出事你现在出去也无用,北青已经出去查看了,你此时出去只会让更多人识破你的身份!”
命令性的话,带有些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宋宁脚步止住。
片刻后
“主子,楼下来了一群西夏人,奴才看他们的样子,大概身份不低,就是与英国公府何公子还有定远侯府白公子发生了口角,一言不合就动手了”
“所为何事?”
“这---?”北青示意宋宁的存在,嘴角微抽,有些迟疑。
宋宁瞬间意会,“那微臣就先去门外等候了?”
元赫急切拦住,出声:“若是西夏来的,你就不怕被人认出身份自找麻烦么,金陵城的人对你面生,西夏人可不一定,在这待着!”
“北青,你继续说!”
主子都这样吩咐了,北青也不管不顾了。
“陛下,传闻此前太皇太后一直属于西夏的嘉禾公主为我大周的国母,年宴将至,西夏必定会来使,定是有意和大周联姻,英国公府公子嘴碎,说了句公主的不好,好巧不巧被那西夏人听见了,便--便吵了起来,还动手了。”
天子罕见发怒,“沉不住气的东西!”
“这议和的关键节骨眼上要是给朕惹出麻烦来,朕非得治了他们的罪不可!”
“陛下莫要生气,奴才已近派人将两帮人分开了,大概是无事了!”
宋宁心下了然,见事情也不大,便想着回府了,这西夏公主横竖与她无关,不该有的念想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拥有,只是这心里终归的有些烦闷。
肩上伤口有些隐隐作痛,朝元赫行礼,“陛下,微臣有些累了,过几日再入宫向陛下叙职,臣此刻想回府休息了!”
元赫招手,北青脚步动下,便下去处理事情了。
“宋宁,朕不会无缘无故出宫,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也应该清楚。”
宋宁心下发疼,心头苦涩地应:“宋宁知道,请陛下放心,今生今世都不会忘!”
清和的生辰,她怎会忘,怎敢忘,怎能忘!
元赫轻叹:“既是知道的,便和朕一起去一趟谢国公府吧,你我今日的打扮足够低调了,悄悄地去不会有人认出来。”
“陛下是担心谢灼么?”
“不单是为此,他也颓丧了那么久了,是时候给他点事干了,免得整日胡思乱想,我大周不养闲人,光领俸禄不干活,天底下没这种好事!”
宋宁心里清楚,今日最不好受的人除了她和陛下,便是谢国公府的世子,谢灼。
当年泰安帝为掌上明珠也就是大周的嫡公主挑选驸马,相了好几轮之后,选中了谢国公府的世子,谢灼母亲乃是荣亲王府的郡主,带有皇家血统,算是亲上加亲,谢小公爷当年惊才绝艳,不知是金陵城多少女子的春闺梦里人,天子指婚,佳偶天成。
两年的相处,谢灼和清和公主感情日渐升温,眼看着大婚在即,公主突发病离世。
留下的人空有满腹思念。
第8章 发怒
◎人心已无,躯壳仍在◎
谢国公府
后院子里
宋宁站在廊外,并无进屋,听见屋内传来不小的声响。
谢国公府院子里的桃花树覆盖了层层白雪,只余下几根枝丫探出头,冬日的阳光透过轻掩盖的门缝溜了进去,照进了乌漆嘛黑的黑暗角落。
屋内
哗地一声,元赫冲动地拿起茶几上的水泼了过去,厉声道:
“你看看你今日的样子,衣衫不整,满地酒水,哪有半点一等国公的样子,给下人们看见了也不怕丢了谢国公府的脸!”
“谢老国公若是还在世,知道了怕是会被你给活活气死。”
眼前人墨发乱糟糟的,衣冠不整,一双眸子布满了红血丝,挣扎着从地上起身,赶忙行礼,双眼迷离道:
“陛下!臣不知陛下今日会突然驾临谢国公府,未能以正装迎接,实在是失职,请陛下责罚!”
元赫怒其不争地质问道:“朕问你,你这要死不活的状态要持续到何时,清和要是还在,非得痛骂你一顿不可!”
门外,寒风肆虐,铺天盖地的雪花随风乱舞,交织成一片白茫茫的雪幕。
又是一年冬天,耳旁传来屋子里的人的责问声,她眼眶发酸,心下被痛意袭满。
小桃见里面争吵声愈来愈大,感到心惊,从未见过天子发怒,此时也被吓得一愣一愣。
“小姐,你说陛下会不会责罚国公爷啊?”
宋宁回过神,天气实在是寒冷,她忽地感到有些不适,强打着精神,素手拉了下披风,淡声回:“陛下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且看着吧。”
当年谢灼和还是皇子的陛下自启蒙开始便相识,后来元赫自大越为质归来入主东宫,谢灼便为太子伴读,更不用说差点谢灼便成了陛下的嫡亲妹夫,二人打小铸起来的情谊,元赫自是不愿见他如此堕落下去。
地上的人衣衫半开,墨发凌乱,毫无半点精气神,面对质问,毫不在意,笑了笑,叹气道:
“臣已是心死之人,人心已死,活着也只剩下一副躯壳了。”
此话一出,简直是在元赫怒火上加了一把柴,气得他来回踱步。
“糊涂啊,糊涂!”
“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继续如此下去,你谢国公府离覆灭不远了,当年清和崩逝是谁都不愿看见的,谢国公为国殉职已是大周莫大的损失,如今谢国公府就剩下姑母和你,你若再不振作起来,怕是就快成为案板子上的鱼肉了,任人宰割!”
一字一句,震耳发聩。
人性使然,不是谁都拥有着面对现实真相的勇气,在天子眼里,谢灼这种自暴自弃的行为无异于是逃避现实,是懦夫所为。
“朕知当年清和崩逝,紧接着安阳之难中国公爷接连离去给你打击很大,一切朕都明白,子秋,朕已给了你五年的时间去消化,足够了!”
元赫见他仍是不为所动,继续道:“金陵城内豺狼虎豹遍地,凭你的才学和智慧应该知道如今朝中局势并不明朗,右相一派一直阻挠朕改制,朕不愿也不想让你如此消沉下去,浪费大好的青春年华,朕需要你重新回到朕的身边,为朕所用。
“子秋,留给朕和大周的时间并不多了,大越的太子赵彻和朕齐名天下,五年内大周和大越必将有一战,朕绝不会忘记当年失了凌云七州的仇,赵彻也不会忘记朕当年给他的那一剑,你自幼便和朕相识,不会不懂朕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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