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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不渡(70)
作者:云芙芙 阅读记录
“都是你,要不是你说没有瘟疫,我们也不可能会不信宋大夫!更不会惹上瘟疫!”人群中有愤恨的捡起篮子里的叶子砸过去。
“假冒宋大夫身份的庸医是你,怂恿我们烧死宋大夫的也是你这种无耻小人,你才是最应该被烧死的人!”
“黑心庸医滚出郦城!”
“黑心庸医滚出郦城!”
这一次愤怒的百姓,将怒火转向了李邙。
他自己种下的恶果,终得要自己咽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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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宛宛类卿
张家村, 临时搭建的疫药房里。
宋嘉荣听到脚步声,特意从书架一角探出头来,见到来人, 眉眼弯弯, “师兄。”
她脸上高兴得犹如小姑娘的雀跃,是裴珩来到郦城后从未见过的,也更嫉妒起她口中的师兄。
原本这些都是属于他的,若不是他的自私,懦弱感作祟。
“我还想着师妹不在药房,肯定是在这里,果然我没有猜错。”同裴珩一块过来的谢玄衣手上拿着一本手札。
宋嘉荣腼腆道, “我们刚试过从温治, 从寒治,所以我想看一下,能不能试一下《黄帝内经》里的祛除邪气。”
“我也正有此打算,不过师妹就算在忙,也不能忘记吃饭,人在精神高度紧张下, 更不能忘记自身。”谢玄衣莞尔一笑,把带来的食盒递过去。
“要不是裴大人提醒, 我都没有注意到你正午没到食堂用膳。”
“师兄不说, 我都不感觉到饿,你一说, 反倒是有点饿了。”宋嘉荣放下手中翻阅到一半的《黄帝内经》来到三角架旁, 把手放进水盆里反复清洗清洗。
“师兄吃过了没, 可要和我一起用点?”
谢玄衣摇头, “我已经吃过了, 师妹自己吃就好。”
一旁的裴珩听着她们旁若无人的交谈,才第一次把目光落在谢玄衣的脸上。
人生得斯文俊秀,为人又谈吐有礼,出自医学世家,和荣儿有着相同的兴趣爱好。
他能直面感受到,他比顾槿安带给自己的威胁更大,何况他和荣儿之间还有着一层师兄妹的关系,是他目前无法企及的亲密羁绊。
他们两人站在一起,不只是共同探讨医术的伙伴,在他眼里更是多情俊秀的男人和貌美聪慧的女人。
这时,谢玄衣开口,“师妹,你头上的簪子很好看,很衬你。”
“簪子?”宋嘉荣听他说的话略感奇怪,她的簪子不就是一根很普通的木簪吗?
她伸手想要取簪子下来,谢玄衣伸手制止,“别动,要是头发弄乱了就不好看了。”
两只手接触到的一瞬间,宋嘉荣不适地缩回手。
他们的动作看得裴珩的一颗心像滚入由黄连熬煮出的汤里煎熬,熟悉的胸闷感袭来。
他整个人开始变得阴暗,嫉妒,不甘,想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扯开那两只不小心碰到一起的手,向他宣誓着他对她所有权。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在原地,任由嫉妒的苦水把他淹没。
他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仍是控制不住那颗蔓延着嫉妒的心。
他不应该是君子,应该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才对。
夜里,睡不着的裴珩想要去见她,刚走到院外,正好听到两个人在篱笆外说话。
“你有没有发现,那位裴公子同谢大夫长得很像,不是那种长的像,是气质上很像,当然裴公子的气质好像更疏冷内敛一点。”
“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一开始我就感觉像,但我又说不上来。”
往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与其说他们两人之间的气质相似,倒不如说谢玄衣更像是以前的他。
宛宛类卿,类的是昔日的他。
一时之间裴珩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或许,当初的小姑娘也曾喜欢过他的,是吗?
今夜同样睡不着的还有宋嘉荣,她只要一闭上眼,脑海中回荡的都是师兄的那句话。
饭菜是他让人准备的,她那时于情于理都应该要向他道一声谢才对。
但她没有,非但没有还把他的好当成理所当然的无视。
不知不觉中,心怀愧疚的宋嘉荣走到了裴珩暂时落脚的帐篷外,伸手想要掀开门帘,手伸到一半又蜷缩着缩回来,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垂下眼帘。
她来这里有什么用,他又不是大夫,他该做的都做了,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好。
不只把庐州有名望的大夫都请来临时搭建的疫药房研究药方,还开辟出两个屋子用做放置药材,另立了医书房。
“荣儿,你是来找我的吗。”裴珩见到她的瞬间,仿佛从梦中惊醒,见到窗外的落日晚霞,目光贪婪的不愿从她身上移开,克制着想要跑过去,把她紧紧搂在怀里的冲动。
宋嘉荣正要离开,却对上从外面回来,流淌着清冷月光的裴珩。
“没有,我只是睡不着,正好路过而已。”宋嘉荣垂下长睫,避开他那双亮得过于惊人的眼睛,“很晚了,我先回去了,明早上还要去疫药房帮忙。”
裴珩有心想要留她说几句话,哪怕只是两个人单独的在一起,什么都不说话,对他来说都是一种偷来的恩赐。
“荣儿。”
宋嘉荣停下脚步,并未转身,语气生硬,“公子还有什么话。”
裴珩上前一步,解下披着的外套盖在她身上,“夜里有些凉,出来的时候记得多穿一件。”
其实他想说的不是这句,他想说的有很多。
想要说让你不要太累了,就算你在心系疫情也不要忙得疏忽了自己的身体,更不要忙得连饭都忘了吃。
想要问你是否对你师兄有好感。
又想问你,是否喜欢过他,想要问的太多,反倒显得次要,也怕她不愿听他的絮絮叨叨,他那卑劣的想法。
裴珩为她披上衣服,注意到她的发间不在戴着他送的簪子,而是一支在普通不过的木簪。
嗓子眼忽然像滚过一颗明炭,哑得厉害,“是,不喜欢吗。”
“簪子是你送的。”宋嘉荣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他没有回答,即是默认。
“它太贵重了,我一个大夫也不适合戴那么华丽的簪子,你应该把它送给你喜欢的姑娘,而不是我。”宋嘉荣取出袖带里的小布包,打开用帕子包着的一根簪子。
月光笼罩下的簪子流光溢彩,看着比白日更美上十分。
簪子是他什么时候送给自己的?宋嘉荣却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她还簪子,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他在有任何牵扯。
说是不想和他有任何牵扯的是她,可是遇到疑惑不解来寻求解惑的也是她。
这一刻的宋嘉荣羞愤又难堪,也像极了她话本里最厌恶的,又当又立的迂腐酸臭书生。
“送你的就是你的,你可以把它送人,丢弃,买卖都随你的意,我是不会再收回来的,还有,我也没有喜欢的姑娘。”心脏抽疼的裴珩凄惨一笑。
一支簪子她都不愿意收自己的,可见她是真的不愿和自己有半分牵扯,更恨不得同他彻底划清界限,即便如此,他也不想松手。
他无法忍受,自己再次失去她的痛苦。
哪怕明知她已有心上人,那他当一回卑劣又无耻的小人一回又如何。
只要最后站着她身边的人,她的夫君,她的同棺人是他。
因为药方研究迟迟没有进展,相反人还在不断死去,导致疫药房里的人心态正在逐渐崩溃,产生自我怀疑的边缘。
好在他们戴了用纱布,棉花制成的面巾,倒是有效的阻止了瘟疫通过空气传染的途径,生水也得要烧开后才能入口,接触病人后得要沐浴换一身衣服。
步骤虽然繁琐,却没有人提出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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