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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哄卿卿(93)
作者:十颗糖粒 阅读记录
虞烟离开后,江林州才去看谢兰辞。
真是见了鬼了,把人救出来脸色还这般差。
第74章 第 74 章
◎一物降一物。◎
谢兰辞身上穿的衣裳洗得半旧, 江林州没见过他穿这样的衣服,好奇地打量两眼。
不得不说人长得好就是占便宜,穿得潦草也风姿不改。
刚走出去的虞烟也是一样,通身朴素, 干干净净的也很好看。
谢兰辞出身钟鸣鼎食之家, 虽不好奢靡, 日常起居用物精致,生性爱洁,江林州难以想象他这两日是如何捱过来的。
也真是难为他了。
话说回来, 虞烟遭了毒手, 这些天又是谁伺候的?
江林州不笨,立马反应过来, 除了谢兰辞还会有谁。
疾步走入两个官差,将柏辛柏婴拿下,请谢兰辞示下。
“单独关押,好生看管。”谢兰辞眉眼间有一抹倦色, 扔了手中剑,接过江林州递来的帕子擦手。
江林州瞧他讲究的样, 啧了一声。
一想到他如何衣不解带地在病床前照顾人家, 末了还没把人哄好, 江林州便忍不住唇边的笑, 眸子里盛满笑意。
他谢兰辞光风霁月,才学出众,向来没人能压过他的风头,江林州这些年还没见过有人能让他吃亏。
他倒好, 赐婚的旨意还没下来, 就先遇了这事。
这辈子还能有机会看谢兰辞栽在情字上头。真是千载难逢。奇了。
“江大人很闲?”谢兰辞扔了帕子, 睨他一眼。
江林州摸摸鼻尖,收了看热闹的心思,正色道:“吵架了?到底怎么回事。”
这次有谢兰辞护着,不至于让虞烟独入险境,瞧这议事厅的尸首,谢兰辞是能护住她的。
虞烟是没怎么,不过想离开京城罢了。
还很大方,对一个刚认识两天的“阿柳”也想着要照拂几分。
只是面对他,好像只剩下畏惧,这又是为了自保,他又怎能苛求。
谢兰辞思及她高热时胡言乱语的那些话,唇角绷紧。
还得给她一些时间。
相锦此时才匆忙赶到,见谢兰辞安然无恙,不由松了口气,回禀道:“柏辛二人送入囚车,相繁前去押送。寨中无辜百姓一个不少,附近衙门里的官差正挨个问话。”
谢兰辞神色恹恹,淡然点头。
“虞姑娘家中有人来接,属下上山时,她们正巧遇上。”相锦心下纳罕,主子为了虞姑娘没少费心,这回更是亲自照顾,不假于他人之手,为何放人独自离开。
哪壶不开提哪壶。
江林州在旁听着,掩唇咳了一声,把相锦叫了过去,让谢兰辞一个人清静清静。
比起谢兰辞这里,虞烟这边就热闹许多。
最先围上来的珠珠泪眼汪汪,自责没有寸步不离地跟着。
虞峣青柚也在,虞烟耗了心力,简单说了几句,便被珠珠推到马车里。
珠珠准备齐全,衣裙也带了两身,虞烟换上自己的衣裳,才有了离开贼窝的实感。
珠珠这回是真吓坏了,絮絮叨叨地劝虞烟吃点东西,说着便红了眼睛,“姑娘在这寨中待了两日,还没人侍奉,早知如此,无论如何也不让你把我撇下。”
虞烟撩起帘栊往上面望去,自然是看不见谢兰辞的,但他总归是安全的,正想着要如何面对他,珠珠捧着杯盏要她润润喉咙。
虞烟顺手接过,杯壁温热,无比熨帖。
想起这两日谢兰辞如何事无巨细地亲手照顾她,虞烟眼睫微垂,咬了咬唇。
与他相比,她此前在农舍里照顾他可谓粗鄙。
除去送饭倒水让他吃口热的,只是一日三次去看他是死是活……
她和柏辛是两三日前才见过面,他来救她之前,知道柏辛和她的关系吗?
谢家这等高门,寻常子弟也比旁人多几分傲气,目下无尘。谢兰辞更是其中翘楚,被人掳去要与她洞房生子,还是那种用途。
无论如何想,都是一种羞辱。
之前她带来的小麻烦无伤大雅,但这回,还能轻轻揭过吗。
谢家家风清正,极重名誉,哪怕谢兰辞大度不与她追究,谢家族人也不会对她这个所谓的“恩人”另眼相待。
谢大娘子三番五次对她施与援手,知道真相后,出于教养或许不会迁怒,但也不会再喜欢她了吧。
虞烟知晓自己不是有意为之,但谢兰辞千真万确是受她牵连。
和这个相比,为他解毒反而不是什么大事了。
没了虎视眈眈的柏辛在旁,冷静下来想想,娘亲当年能为十余人解毒,用量应当不如她想象的那般可怖。
谢家这些年不会对他不闻不问,想来也找了法子替他祛毒,这样一来,用量又能减半。
世代簪缨的士族,也没有拿她去讨好献媚的风险。
不论他们之间的……情谊,只看在他再度救她出虎口这事,她就该还他这份恩情。
虞烟脑子里想明白了,心里却不清不楚的。
“珠珠,我好难过。”虞烟靠在珠珠肩上。
珠珠摸了摸她脸颊,没掉眼泪,但看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比掉眼泪还厉害呢。
珠珠跟在虞烟身边近十年,从没见过这般架势,手足无措地小声哄劝。
虞峣神色严肃地守在车外,自家妹妹不爱掉眼泪,但这回的事非同小可,搞不好就会清誉尽毁,闹出人命,他自然格外担心。
待车厢内说话声停下,虞峣才在窗沿边轻叩,不多时,露出一张素白如瓷的小脸,“哥哥想说什么?”
“押送柏婴他们的囚车走了。”虞峣偏头瞧了眼,“江大人和谢世子也下山了,你有没有话想跟他说?”
虞烟掌心抵在窗沿上,渐渐收紧,正要开口,江林州快了一步走下石阶,与她视线对上,虞烟朝他颔了颔首。
谢兰辞可能有些疲惫,还是那身浆洗多次的衣衫。
虞烟看到江林州碰了他,然后往她这方指了指,虞烟心跳得越来越快,慌忙放下锦帘,隔开了视线。
虞峣不明所以。
谢兰辞显然早已料到,神色未变,淡声道:“她现在不想见我。”
马车里的珠珠没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手中正收拾着虞烟换下来的衣裳,珠珠从里面摸出了玉镯,一边擦拭,一边就想往虞烟手上套。
虞烟怕被人拿走,早就取下来藏在怀中,被珠珠握住手,迟疑一下,摇了摇头:“先收起来吧。”
眼不见心不烦。
珠珠哦了一声,也不问别的,把这价值不菲的玉镯包起来,转头握着虞烟的手腕,长吁短叹,说她手腕都饿瘦了。
虞烟被她恨不得拿尺子量一量的样子逗笑,“哪里有这般夸张。”
“回去可得好生补补。”珠珠嘟囔道。
“虞姑娘受惊了。”是江林州的声音。
“将你劫去的师徒二人由我审问,本来不该再打扰,但有的事还须例行公事问个清楚。十日之内若有空闲,还请往衙门走一趟。”
虞烟抿了抿唇,下了某种决心,掀起帘栊:“就今日吧。省得再给你们添麻烦。”
江林州有些意外,但既然她点头同意,也没什么不好。
给虞家车夫提了个醒,江林州转身往回走,路过谢兰辞的马车,直接上了马车,还没说话就被他斜了一眼。
江林州被夹在中间,该说的话还是要说,自己倒了杯水喝,抿了一口,方不疾不徐道,“虞姑娘说不等了,今日便去。你放心,用不了一个时辰,便把人全须全尾送回家里。”
谢兰辞拨了拨香灰,眉眼疏冷:“比起她,还是我更熟悉这寨中的布局,她最后露面,连那几个贼首的名号也没对上。”
“也对。”江林州扯了扯唇,“是我多嘴了。用不着我送。”
能纡尊降贵服侍人家,这是彻彻底底放在心上了,哪能因为吵吵架就不管的。
一物降一物还真有些道理。
从山上搜出的财宝证物堆成几摞小山,办案的官差做事利落,不多时便把要紧的东西封入箱中,跟在几辆马车后往京城缓缓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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