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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哄卿卿(102)
作者:十颗糖粒 阅读记录
会不会恼他便没法保证了。
虞烟没有等待太久。
谢兰辞牵了牵唇角,“烟烟可还记得自己说过,要抛下我逃去青州的事?”
他扮做阿柳潜入山匪贼窝的那两天,虞烟没能察觉他的伪装,只把“阿柳”当成一个心善又倒霉的可怜人。
好像口无遮拦地说了一些话。
虞烟怔了怔。
可是,她说的明明是躲开他,哪里是抛下。
她也说不出区别有多大,反正当时是害怕见到他的,遂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谢兰辞捏了捏她耳垂,撩起眼皮深深看她一眼,续道:“你说了许多人的名字。青州委实是个好地方,你当日提起这些人,庆幸于不会与他们分开。”
虞烟听到这里,脑子不会转了。
她有把名字说出口吗。
白天她忍着彻骨痛意,整个人病恹恹的,但也是清醒的,不会在初识之人跟前提起那些名字。
……但晚上就不一定了。
虞烟咬了咬唇,看来她之前的担心不无道理,还真有胡言乱语啊。
她眼神飘了一下,镇定道:“我说了什么?一点不记得了。”
夜里发热昏昏沉沉,哪里分得清现实和臆想。
她那会儿格外糊涂,到了白天只记得隐约听到过谢兰辞的声音,也许是惊惶忧惧之下不慎吐露了一些心里话。
第二天一早,对着阿柳那张脸,她如何对应得上?自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谁能想到白日深夜的话全进了他的耳朵。
谢兰辞声音平静:“楚芫,元潇,虞峣,还有……”
听至此处,虞烟理直气壮地打断:“你提到的这些人,同我相识逾十载。随口说出这些名字,难道不是人之常情。”
谢兰辞眸底掠过一丝笑意,煞有介事地点头:“那你识得我不过半年,还能在那时想起我,这是否证明烟烟心中有我?”
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
虞烟避开不谈,心虚发问:“是说了你的坏话吗?”
谢兰辞应道:“算是吧。”
“我不是有意的,稀里糊涂说的又不是真心话,你不会跟一个病患计较的,对吧?”谢兰辞德行无缺,虞烟想不出自己说了什么,让他记到现在还耿耿于怀。
大概是很了不得的毁谤!
虞烟脸上写满了担忧,谢兰辞不禁弯了唇角,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握了握她的手,葱白的指尖卧在他掌心,漂浮不定的心思也跟着沉淀下来。
“你夜间哭了一会儿,要我赶紧找个不疼的地方放血,拿去治病,没过多久,又央求我不要吃掉你。”
就这个?
虞烟还以为她犯了大错,松了口气的同时觉得他奇奇怪怪的,揪了揪他袖角,商量道:“我不是真的害怕。”
至多有一点点罢了。
这都过去一个多月了!
谢兰辞垂眼看她,素净的小脸神色恢复如常,好像感觉风浪已然平息,只可惜他在她的事上,从来不是大度无私之人。
看着她无意识间亲昵的举动,谢兰辞任她施为,袖口衣料发皱,心绪却被她慢慢抚平。
“你还说过,不欲与我相见。”他神色淡然,说出的话好像已在心里思量多次,“从前以为我会任你选择,不管你做出何种决定,我都不会勉强。”
顿了下,心中自嘲一笑,“但你生出退却之意,我沉思一夜,没有想过要放你离开。”
她与任何人待在一起都是快活的。
即便不是周议章,也会有人心甘情愿地凑过来讨好她。
虞烟哪里懂得拒绝呢,她心思纯善,只要旁人示弱装病,她一定无法硬着心肠把人赶出门外。
他只要一想到她还会对旁人生出依赖爱慕之心,便控制不住地心生妒意。
在这件事上,他无法权衡利弊,顾虑后果。
他真正想要的,是与她日日相伴,绝无可能放手。
虞烟惊愕地看着他,那些字一个个进入她脑子里,她听到了,但还没明白意思,直到这些话在脑子里悠悠转了一圈,她才醒悟过来。
假如是薛宁远说出这些,她必定避之不及。
但眼前人是谢兰辞,一遍遍救她于水火,在尚不熟稔时便体贴照拂,原谅她莽撞之处的人。
谢兰辞把他最不堪的心思剖开给她看,虞烟才敢确认,他是如此在意,思及那些异常之处,瞬间了然。
虞烟心脏慢慢变得柔软,其他事好像都不再重要,她摸了摸发烫的耳垂,没办法忍住心中的好奇和雀跃,小声问道:“所以,你是很喜欢我啰?”
谢兰辞眸中含笑,温声道:“是。哪怕你对我毫无情意,我仍有倾慕之心。”
虞烟慌慌忙忙张嘴,正要开口否认的时候反应过来,立马闭上了嘴,瞪了他一眼。
他心眼太多,又想哄骗她。
虞烟左看右看,就是不接话,双眸雾蒙蒙的,绯色从脖颈蔓延上来,一张脸渐渐红透。
谢兰辞静静地看着她,视线微微往下,离得太近,终于可以确认那缕玫瑰香气来自何处,他
喉结上下滑动,但终归不是合适的时机,克制地挪开目光。
紧闭的门扉响了两声,小哑巴端着热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
小哑巴耳朵也不大好用,兴许是一直没听到吵架的动静,他二人又是僵持不下的模样,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看来看去。
虞烟被小哑巴推门的动静吓了一跳,转眸看到谢兰辞镇定自若的样子,忽然想起来最开始是他理亏呢。
他三言两语便让她忘了这事,而且最让人烦心的就是,她的怒气荡然无存,还隐约有些欣喜。
这是不是大夫人说的那般,被人给拿捏住了?
她未免太好哄了。
虞烟不大高兴,更要紧的是他轻易就能找到她的弱点,而她丝毫不懂他在意什么,那能怎么惩罚他,叫他也吃点苦头呢。
谢兰辞倒了茶水,将杯盏送到她手中,专注地看向她:“你喜欢和你四姐姐去泡温泉,我名下有个温泉庄子,那里池子也多,离城更近,路上可以省去半个时辰,我把它送给你赔罪。”
停顿两息,补充道,“还有两个手艺极好的厨娘,惯会料理山珍,你去玩,她们会给你做些补身的药膳,正好养一养。”
虞烟才不会轻易被他收买,她脸蛋红扑扑的,眨了眨眼睛,“这样还不行。你还得伺候我。”
前些天洑水把她累得够呛,他到时候就该帮她捏捏肩膀,端茶送水,忙里忙外。毕竟她可是一连辛苦了好多天。
不让他出点力气,她怎么会消气呢。
谢兰辞不知想到什么,眸光微暗。
虞烟见他不说话,轻哼一声:“你是不是不乐意,刚刚还说都听我的。”
谢兰辞叹了口气:“没有不乐意。”
只是他不能确定,到时候是否真的能一直听她的话,不做别的。
虞烟喝了口茶水润润喉咙,故意道:“你这样说,我当然只能相信。你如果反悔,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谢兰辞无奈道:“决不食言。”
虞烟这才满意了。原来装模作样也没有特别难啊。
但是谢兰辞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好像她会后悔似的。
明明是她说了算,虞烟胸有成竹,她才不会后悔呢。
杯中茶水见底,出门采买办事的陆青苍和两位武师傅陆续归来。
先会儿仅有小哑巴进进出出,虞烟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陆爷爷一回来,在他们二人间来回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她便再也坐不住,丢下杯盏到后院找青柚去了。
陆青苍盯着虞烟落荒而逃的背影,一时失笑,瞥向谢兰辞,“听闻世子有恙,老夫观您面色,似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不知,世子可还受得了这番苦楚?”
谢兰辞亦收回目光,答道:“尚可。并不难捱。”
陆青苍捋了捋胡须,感慨道:“世子心志之坚,是我平生仅见。烟儿这孩子,心思简单,把谁放在心上便一个劲地待人好,你若无法解脱,日子久了,她恐怕也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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