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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顾兰时满心喜悦,从他怀里掏出荷包,没忍住直接打开看,还摸出两小块碎银在手里掂掂,乐得见牙不见眼,说:“一下子就挣了七钱。”
裴厌见他欢喜,自己也高兴,说道:“趁夏天还有一段时日,正是捉毒蝎的时候,天天去钱就来了,你要觉得累,我自己去就行。”
“累倒是不累,有时我晌午还眯一会儿呢,不过今晚我和狗儿说好,同他还有兰兴去林子里点火引金蝉,他特地问了你,让你也去呢。”
顾兰时小心把碎银子放回荷包,抬头笑道:“我跟他说你今晚也去,就当玩耍,弄点金蝉,明天养一养吐脏,后天我给你炒着吃。”
裴厌想了想,耽误一天也没什么,于是点头道:“好,那今晚就不上山了。”
他俩一起往堂屋走,顾兰时笑意盈盈,说:“之前咱们攒下六两三钱,加上这七钱,恰好凑足七两整钱。”
裴厌也露出个笑容,开口道:“挣着挣着就有了。”
“嗯。”顾兰时认真点头,看到了回报,挣钱的劲头自然难以消减。
“你坐下歇歇,茶是方才泡好的,应该还没凉。”他叮嘱着,先进屋去放钱。
裴厌坐下喝水吃米糕,这时才发现大黑不在院里,没有看家,开口问道:“狗出去了?”
顾兰时一边开箱子一边说:“我喊它去放鸭子,在河边守着呢。”
他放好钱出来笑道:“刚才我正要出门去洗鞋,顺便看看它们怎么样,不想你回来了。”
他过来帮裴厌续了茶水,又说:“早上我在家里拿了六个鸡蛋,娘腌了咸鸭蛋给咱们拿了两个,都煮熟了,过两天再吃,今天先蒸鸡蛋羹。”
裴厌很少会指明要吃什么,也从不挑剔,无论顾兰时做什么饭,只管吃就好了,偶尔菜没炒好也从不说嘴,照样吃个底朝天。
得了钱,顾兰时很高兴,笑眯眯同裴厌说两句闲话,原本还觉得天热有点疲乏,这会儿简直一扫而光,精神头那叫一个足,惦记着河边鸭子,兴高采烈拎了草鞋去洗。
大黑很机警,在河水里泡着也一直留神鸭子的走向,岸边偶尔有人靠近,它猛地站起来低吼。
附近都是小河村的人,自打裴厌出了名后,连它也“小有名气”,快走到附近的人一看疯狗这般模样,都小心翼翼退走,不敢接近,生怕倒霉被狗咬。
顾兰时过来后,它才恢复了温顺的模样。
*
一缕青烟飘起,伴随着饭菜熟后的香气,又渐渐逸散。
裴厌打了猪草进门。
顾兰时用布巾垫着碗走出来,看见他笑道:“闻着味儿回来了?”
裴厌露出个笑容。
顾兰时往堂屋走,说道:“蛋羹蒸好了,香油也淋上了,既然回来了,快洗手,趁热先吃这个。”
香麻油的味道很浓郁,裴厌早闻到了,快速洗了手,坐下前说:“刚才我碰到李梅了,和他娘还有弟弟在林子里用竹竿粘金蝉。”
顾兰时用勺子将蛋羹划成一块一块,好叫香油透进去,碗里的蛋羹蒸的正好,又嫩又滑,闻言说道:“这会儿林子里人少,没人同他们争,估计是得了空,弄点回去吃也好,他家素日里不大吃肉。”
粘金蝉也不难,找根长长的竹竿,弄点树胶在顶上,见着树上有金蝉,悄摸摸靠近,用树胶一下子粘到蝉翼上,金蝉就飞不了了,只能任人携取。
顾兰时划好后把碗推过去,眉眼带笑说:“傍晚狗儿估计就来树林了,咱们先在林子里试试,要是不多,往山坡上走,不过在山里点火需得谨慎,尝尝,看味道怎么样,盐我也放了。”
裴厌用勺子舀了一块蛋羹,像是嫩豆腐,他尝一口,又滑又软,比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他将碗推过去,笑着说:“好吃,咸淡正好。”
这是他第一次吃鸡蛋羹,但没有贪心多吃,也没表露出来。
以前只见过叶金蓉给裴虎子蒸,他曾经想过蛋羹吃起来应该是什么味道,如今终于吃到,或许因为是自己夫郎做的,远比裴虎子那碗更香。
顾兰时接过碗和勺子,说:“好,我也尝尝。”
让来让去没意思,他接连吃了一小半又推过去,笑道:“我吃好了,你吃,我去端饭。”
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他起身就往灶房走。
裴厌盯着蛋羹看了几眼,这才端起来认真吃,连一点渣子都没剩下。
放下碗时干干净净的,惹来顾兰时一声轻笑,打趣道:“碗都不用洗了。”
裴厌虽没言语,但满心都是喜悦。
第73章
夕阳渐渐落下去,晚霞满天,河水晃起微波,倒映出一池红霞。
穿着短褂打赤脚的农人牵牛从河边慢悠悠往家去,牛儿甩着尾巴,斜长影子映在地上。
水波和霞光交汇融合,不刺眼,意外的好看。
顾兰时举着点好的火把站在篱笆门前瞧了一眼,便有点出神。
“走吧。”裴厌锁好门,从他手里接过一支火把,他神思这才归拢。
两人往西边树林走,连十几步都没有,就听见顾兰瑜的喊声。
“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果然,你们才出来。”顾兰瑜同样点好了火把,背了个单绳小篓子,按着昨晚同他交代的,削了一双长长的树枝筷子,省得徒手抓被蝎子蛰了。
“兰兴呢?”顾兰时问道。
顾兰瑜一下子笑了,说:“在那边等着呢,他怕有狗,不敢过来。”
昨晚他们几个连同竹哥儿一起,在林子里点火引金蝉,拢一堆火烧起来,不是用脚踹树就是用长竹竿在树上拍打,金蝉受惊从树上飞离,见着有火光的地方扑过来,就便宜了他们。
林子里常有人来捉,他们也没贪心,弄了些够吃的,各自分一分就回家了,因为好奇捉蝎子的事,顾兰瑜问了不少话,又听他俩说今晚还去山里,便动了心思。
知道他想去玩,顾兰时没藏着掖着,喊他一起去,顾兰兴也是皮实的性子,听了免不了也心动。
只有竹哥儿畏惧毒虫的厉害,不敢和他们去。
裴厌对此没什么异议,晚上进山人多一点也好,一入夜山林黝黑寂静,他自己不怕,顾兰时嘴上说不怕,但心里就不一定了,多个人说说话,起码心里更踏实。
顾兰兴在山坡下等着,时不时踢一脚地上的土块石头,见他们三人过来,挠着头笑一下,喊道:“兰哥哥,厌哥。”
他和裴厌不太熟,不过这个年纪正是虎的时候,因素日好打架的脾性,面对裴厌时,他心中一开始还有畏惧,慢慢说了两句话后,便显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劲,一口一个厌哥。
顾兰时见他愿意和裴厌说话,脚下悄悄慢了些,落在后面几步,和狗儿走在一起。
也不知为何,听见顾兰兴喊厌哥,他总觉得像是外面那些混子无赖喊头头的语气。
顾兰兴也着实像是有些敬重裴厌,他看得发笑,抿了抿唇将笑憋在嘴里没出声。
自己这个堂弟从小就有点一根筋,有时会同一些野小子打架惹事,幸而他二伯二娘管得严,不让和乱七八糟的人厮混。
也幸好顾兰兴如今大了一点,家里人时常提点喝令,没养成游手好闲的性子,这一二年也慢慢懂事,知道利害了,不再与那些愣头愣脑的来往。
正走着,碰见有人下山,顾兰时看一眼,认出是村头许柱子,便喊了声柱子叔。
许柱子挑了一担柴,手里拎了只半死不活的野兔子,偶尔蹬一下腿,他哼了几句山歌,显然心情很好,瞧见裴厌后,也只是不哼歌了,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野兔子。
顾兰瑜笑着说:“柱子叔,打到兔子了。”
“哈哈,运气好运气好。”许柱子显然很受用,只是嘴上依旧客套,说:“不过是碰见个跑得慢的,也不知是晕了头还是怎么,我看见它在跟前草里,也没带家伙,生怕跑了,急得用手里一根树枝去打,正好抽在脑袋上,它就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