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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275)



正在院门前玩耍的灰灰突然昂起脑袋,耳朵抖了抖,盯着柿子树那边看,也不知它发现了什么,突然拔腿狂奔。

灰仔一愣,“汪”一声带着些懊恼,飞快追了上去。

等它到了柿子树底下,灰灰已经在舔吃掉落的柿子了,它嗷嗷叫着上去抢,灰灰吃得更快了。

没一会儿两只又打起来,又是汪汪又是嗷呜惊叫的,坐在院里晒太阳改衣裳的顾兰时朝外看一眼,实在不愿意搭理它俩。

天天不是吵架就是打架,有时一个撵一个,你追我逃,一个比一个贱兮兮,地上土都被爪子刨飞。

有时打的过分了,狗毛都乱飘,嘴巴里都是,若裴厌过去,灰灰和灰仔立马就夹尾巴,因为真的会挨揍。

今年石榴和杏子没结,但枣树和柿子树零星挂了几个果,枣子红的时候,顾兰时和裴厌只要路过看见,顺手就摘了,轮不到狗蹲守。

偶尔灰灰和灰仔看见他手里的红枣,会撒娇讨要,他给喂几个。

柿子树结的不好,还没到真正挂果的盛期,顾兰时直接上家里摘了些,他大哥二哥那边也有,足够他和裴厌吃,就没管那几个柿子,留在枝头上,随着天越冷,鸟雀没吃的会来啄。

不想灰灰和灰仔很喜欢,第一次发现熟透的柿子好吃以后,成天就守在柿子树底下,眼巴巴盼着掉下来几个。

裴厌前天看见有熟透红软的,给它们一人摘了一个,大黑也吃得香,只是它懒得去蹲守,掉下来的自然便宜了灰灰和灰仔。

“又打起来了?”裴厌从后院过来,他和刘大鹅刚把驴棚修缮好,天冷了,一旦刮风下雨,会冻到毛驴。

自从毛驴买回来,可谓是劳苦功高,干什么都得用上它,自然要上心善待。

顾兰时抬头揉了揉脖子,说:“可不是,估计还是为抢柿子。”

裴厌打了个呼哨,发出的声音尖锐而高,直直传了出去,灰灰和灰仔当即就消停了,舔舔嘴巴,各自散开去玩,不敢再嚣张。

看见灰灰跑近前,谄媚摇尾巴的模样,顾兰时笑骂道:“真是欠收拾。”

刘大鹅闲不住,拿了木叉翻谷场上的草,已经晒了半早上,确实该翻动了。

裴厌舀了水洗手,擦干后把布巾搭在木架上,顺手摸了摸昨天洗的尿布,见干了,于是把几条都取下,叠放在一起往屋里走。

顾兰时在给星星改小锁儿的旧衣裳,是昨天去二嫂那边串门子,她给的,奶娃娃说长也长得快,多一身衣裳好换洗。

庄稼人都俭省,奶娃娃又不干活,自然扯不坏衣裳,只是这衣服好几个孩子都穿过,旧是旧,但柔软,他不过收收袖口边和裤管,再绣了几样花和几颗小星星在衣角和领口。

有了彩线花样,更亮一些,适合小孩子。

放好干尿布出来后,看见周淑云从篱笆门外进来,她提了个竹篮,是去买猪肉和豆腐了。

裴厌说道:“下午吃饭早点,吃完我好送周姐姐回去。”

“嗯。”顾兰时点点头,今天周淑云做工的日子到了,昨天晚上他已经把工钱给了对方。

周淑云来时带了包袱和铺盖,抱着走回去多艰难的,反正家里有驴车,很方便。

“兰哥儿,我还买了豆腐皮,晚饭切丝拌着吃?”周淑云进院问道。

“好。”顾兰时点点头,又说:“周姐姐,晚饭吃早点,蒸锅干米饭吃,拌一个豆腐皮,再做一个肉沫豆腐,再炒碗菘菜,等下让裴厌把那只公鸡杀了,今儿炒着吃,炖肉也吃腻了。”

这就荤素四样菜了,他想一想,又说:“再打个蛋花汤,淋上些芝麻香油,一人舀一碗,今儿咱们吃好点。”

周淑云知道这是因为她要走了,只是没想到自己被这般看重,花钱买肉和豆腐都不够,竟还要杀鸡,面上不免有些犹豫。

顾兰时抬眼,就看见她神色,笑着说:“周姐姐,快去忙吧,活不少呢,我做完手头这点活,再进去帮忙。”

“好好,你忙你的,灶上的活有我就行。”周淑云一听催促,立即就往灶房走。

顾兰时笑笑,没有说什么。

裴厌进柴房,里头有只被捆住脚的公鸡,他拎出来放在院里,自己拉了个板凳坐在柴堆前用小斧头劈细柴,等水烧滚了再杀鸡不迟。

这公鸡是方红花昨天提过来的,说老了,让裴厌去镇上的时候卖掉。原本是他大儿媳养的,她不过平时帮忙喂喂,公鸡养了好几年了,大儿和大儿媳说了声,便让老娘做主,把鸡卖了,得的钱自然也是她的。

裴厌给了方红花五十文,老母鸡好卖,老了的公鸡价钱其实没这么高,四十五文顶了天了,裴厌找了个借口,说这公鸡个头大肉多,多给五文是应该的,方红花乐呵呵收下了。

既然让杀,他没有多问,想吃就吃了。

顾兰时是想着周淑云在这边干了两个月的活,十分厚道尽心,从不偷奸耍滑,每次让她出去买东西,余下的钱分文不差,一文都没贪,尽数还回来。

干活更是不用说,人很干净,对星星也好,没事就帮他哄孩子逗孩子,星星见了她也会笑,显然是喜欢的。

“周姐姐,下午饭吃早点,吃完让裴厌送你回去。”想起这件事,顾兰时一边绣彩线一边说。

“哎,好。”周淑云在灶房答应一声,没一会儿她低头用手擦了擦眼睛。

*

饭后,天有点阴。

每年深秋以后,绿意褪去,天地之间,入眼尽数都是土黄色。

怕刮大风,顾兰时没有让周淑云刷锅洗碗,叫她去收拾行李,趁天亮没有起风,路上好走。

裴厌套了车,很快,周淑云背了包袱抱着铺盖卷出来。

顾兰时一手抱星星一手拎了一个小蛋筐从新杂屋出来,说:“我装了三十个鸡蛋,给大姐姐带去,就说是给她补身子的。”

“行,我知道了。”裴厌接过蛋筐,在板车上放好。

周淑云笑道:“路上我会扶着。”

“好。”顾兰时点点头,抱着孩子送他俩往门外走。

“兰哥儿,外头冷,还是回去,孩子受不住。”周淑云开口道。

正说着,一阵风刮来,顾兰时在院门外停住脚,给星星用襁褓一角盖住小脸蛋,说:“那好,周姐姐,我就不送了。”

周淑云忙不迭点头:“嗯嗯,快回去歇着。”

顾兰玉自打去年冬天生了老二,身体就一直不好,稍微着凉就咳嗽发烧,断断续续药没怎么少吃,周书宏对她很上心,可再怎么,抓药看病都得花钱,家里肯定没有从前那么宽裕。

家里鸡蛋多,就是喂喂草喂喂鱼虫,又不花钱买,顾兰时没什么舍不得的,他和裴厌穷困时,除了爹娘,哥哥姐姐也接济过,顾兰玉还背着周家人偷摸给他拿咸鸭蛋。

裴厌牵着毛驴穿过村子,有不少人看见,知道这是送周淑云回周家村。

方红花正在门口,一边啃米糕一边和老太太闲聊,看见他俩,问了周淑云两句闲话。

因带了鸡蛋,出村子以后,裴厌没有坐在车上,只让周淑云坐上去,他在前面牵驴。

“啧啧。”郑老太太咂两下嘴,又是酸又是羡慕,一时眼红,直接道出了心里话:“怪不得说有钱呢,连妈子都请得起,这才多大,年轻得什么似的,生个娃娃就这般娇贵,还得找人伺候他!”

方红花瞪她一眼,要说怒气也没多少,何必跟这些人较真,自打周淑云来了以后,她又不是没听过那些闲言碎语,转而又笑道:“嗐,谁叫我们厌小子出息,这无论有钱没钱,都乐意找人伺候,哪像别的汉子,大事不操心一个。”

末了又说:“厌小子和兰哥儿就俩人,不雇个人,家里又是孩子又是活,谁给干呢?”

“还真是,家里人丁少,没个人搭把手也不行。”孙老夫郎在旁边搭腔。

方红花原本想损郑老太太几句,一个村的,谁家那点破事还不知道了,但又一想,置这个气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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