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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子晌午,离天黑还早,下午肯定还有母鸡下蛋呢,还得再摸一两回。
蛋瓮放在新杂屋,方红花知道,提着蛋篮去放鸡蛋,仔细摆的齐整,忙完她放下东西,掸掸灰洗洗手,兴高采烈去了东屋,说:“兰哥儿,鸡蛋阿奶都给你放好了,四十几个呢。”
见顾兰时抱着孩子喂乳果,她站在炕边看曾孙:“乖乖,这大胖小子,吃奶可真有劲。”
顾兰时笑道:“我也觉着,胳膊腿也很有劲呢。”
他把手里的乳果转转,又说:“阿奶,你回去带上十几二十个鸡蛋,天天吃着,没了再过来拿。”
方红花坐在炕沿,一听这话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哎呦,哪能天天儿吃。”
顾兰时抬头说道:“阿奶,你就去拿,天天早上吃一个,也补补。”
知道下蛋更多了,不差这几个,方红花没有再推辞,喜笑颜开:“哎,好好。”
周淑云从外面进来,问道:“兰哥儿,尿了没?”
顾兰时一摸星星尿布,说:“没,周姐姐,你歇歇,喝点茶水,要有什么事我喊你。”
周淑云眼睛在屋里转一圈,见确实没有活要干,笑着就出去了。
之前和裴厌说好,她只管屋里的扫洒和做饭洗衣,再帮忙带带孩子,其他杂活不用干,吃住都在这边,一个月给一百二十文工钱。
活不重,吃的也好,每天裴厌都会交代她做什么饭,近来天天有肉和鸡蛋,她和刘大鹅都能沾到光。
在这边的吃喝,要比别处都好,是来之前没有想到的,她本身就是个爽利人,人家既然看得起自己,肯定得好好干。
晌午饭方红花在这边吃的,发现周淑云手艺不错,很爱干净,灶房拾掇得很好,就放了心,总不能白花钱。
她和顾兰时说说话,见孩子吃着吃着就闭上眼睛,于是放轻了声音,说:“兰哥儿,你没事也歇歇,我先回去了。”
“好。”顾兰时把乳果果尖从孩子嘴里轻轻拿出来,说道:“阿奶,别忘了拿鸡蛋。”
“哎哎。”方红花答应着,出去顺便带上了房门。
见裴厌提着木桶从后院过来,她取下挂在屋檐下的蛋篮,笑呵呵说:“厌小子,兰哥儿叫我拿几个鸡蛋呢。”
裴厌刚才喂了猪,得再给毛驴提半桶水,他笑道:“阿奶,多拿几个,如今蛋更多了,想吃就过来拿。”
“好好。”方红花一叠声答应。
*
鸡蛋到了盛期,不提自家吃的那头,后院过两三个月要卖的十头猪长大长肥了,都是能换来钱的东西。
裴厌给毛驴倒了水,见刘大鹅在猪圈铲粪扫洒,不用他管后院的事,又回房去看儿子了。
星星睡了,小脸蛋红扑扑的,是个十分结实的小汉子。
他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只知道这是自己儿子,怎么看都喜欢。
他压低声音:“明天我去庙里,问师父讨个名字。”
“好。”顾兰时点点头,是该取大名了。
见裴厌还眼巴巴看儿子,他笑一下,目光落在男人清瘦的脸上。
裴厌其实长得很好看,鼻高目深,轮廓分明,只是脸上一道长疤破坏了所有俊秀。
今年从开春就忙,尽管有刘大鹅这个帮手,一百多鸡鸭和十二头猪要养,裴厌再能干,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明显瘦了许多。
好不容易胖一点,肉又掉了。
顾兰时心中惋惜,想了想说道:“明年养七头猪就行了,留一头吃的,六头能卖十二两。”
“无论蛋期还是菜期,每个月不但能包住吃喝,还有五钱到一两的进账呢,算一算,一年手里能落个十几两,不必赶得太急,多攒几年,盖房的钱会够的。”
要说庄稼人过日子,鸡蛋不愁肉不愁,手头还有钱,已经很滋润了。
裴厌看着他,认真听完以后,垂眸思索一阵,这钱没算上冬天卖蛇和夏天卖蝎子的,今年确实累点,却不是什么大事。
知道顾兰时是为了他好,他抬眼笑着开口:“行,明年歇歇,缓一缓。”
顾兰时露出个笑:“明年孩子大了,能背出去,届时我也去打草。多个人活更轻。”
夫郎背着孩子干活很常见,裴厌一听,心中很不赞同,知道顾兰时犟,他含糊回道:“嗯,到时候再说。”
*
去兴善寺求名,裴厌一人足以。
顾兰时从他出门就开始期待,不知道能讨个什么样的名字回来。
他抱着睡醒的小星星玩耍,摇一会儿拨浪鼓见小崽儿不感兴趣,他放下玩具,抱起儿子在肉脸蛋上亲了又亲。
等听到念辰这个名字后,顾兰时念了两遍,只觉欢喜,裴念辰,可真好听,真的是星星。
第207章
小星星还不会笑,只睁着黑亮的大眼睛,有时会看看大人,发出稚嫩的咿咿声。
更多的时候,孩子自己眨巴着眼睛,不知看向哪里,高兴时手脚扑腾几下,偶尔会把小手塞进嘴里,像是独自在玩耍。
顾兰时每天都会轻轻捏两下孩子小腿和小胳膊,只觉软软肉肉的,连十天都不到的婴孩,才刚刚要长肉呢,没到胖嘟嘟的时候。
再摸摸小脸蛋子亲香亲香,一天到晚待在房里不能见风的憋闷悉数消散。
“念辰,你叫念辰,裴念辰,也叫星星,是天上的小星星。”顾兰时笑眯眯抱着睡醒的儿子哄,嘴里不停念叨着。
周淑云洗了尿布从外面进来,见炕上的干尿布还有,就没有从箱子里取。
她坐在炕沿,看一眼嘴里咿呀咿呀不知在说什么的星星,笑着说:“今儿做饭该早一点,肉片子还有半碗,用笋片一起炒了?”
裴厌和刘大鹅天蒙蒙亮就去田里割稻谷了,忙了这么久,是该早些吃上饭,顾兰时点头道:“嗯,都炒了,多拿几个鸡蛋,切葱碎炒上一大碗,量要足,还得给咱俩留呢,我记得菜包子还有,热几个,也给带去。”
“成。”周淑云满口答应,起身就去灶房了。
每天那么多鸡蛋,农忙时饭菜一定要好。得亏有周淑云,顾兰时不用去做饭送饭,在家里照顾好孩子就行。
这两天方红花没有过来闲转,秋收正忙,她跟大儿子住,大儿地多,全家都要去地里收谷,她平时不干活,这几天就得帮忙带带曾孙,还要给一大家子做饭。
今天收鸡蛋喂牲禽的事,裴厌便托给了周淑云。
周淑云不是会偷懒耍奸的人,只这一两天而已,自不会抱怨嫌恶。
见星星打了个小小的哈欠,还用小手揉眼睛,不一会儿眼睛眉毛都红了,显然困了,要哭不哭哼哧了两声。
顾兰时笑了笑,这是闹觉了,他把孩子抱好,边拍边哄。星星因闹觉难受,哭了几声,拍着拍着就闭上眼睛。
他在家里安心带孩子,裴厌在田里忙得热火朝天,脚上腿上都是泥,衣裳更不用说,最后一车稻谷拉回来后,天已经擦黑。
刘大鹅没有回去,吃完饭后睡在了西屋。
即便忧心家里的活,一想他家只有一亩水田,他夫郎还有老爹老娘能忙开,往年不就这样,他干长工,日夜都在别人家里干活,根本回不去。
今年他隔三差五带鸡蛋带肉,菜带的更多,今年家中吃喝比以前好了许多,连两个孩子都长了个儿,他家小枣儿已经能带着弟弟一起在地里帮忙。
稻谷拉回来,已经铺在谷场上,但白天夜里都得上心,万一来了雨,就得立刻收进棚里,不能让淋雨。
刘大鹅知道轻重,况且西屋都给他腾出来了,明明有睡的地儿,平时夜里没活,他回去裴厌不说什么。
这段时日要操心卷收的事,他要一走,只剩裴厌,万一半夜下雨,收的太慢,粮食就打湿了,万一今年坏了收成,这活儿就不一定能干下去了。
院子里,借着月色,裴厌正在盥洗,一天下来确实很累,但想起家里的一大一小,心里就仿佛有用不完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