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徐木头又说:“上回打井,还有做摇椅,给钱比许多人都痛快,直接就结清了,原先你还操心人家会不会赖账,还说什么真赖了账,都没人敢去讨要,如今看呐,脾气是硬了点,理,人家还是讲的。”
“就你话多!”何小芝瞪他一眼,拿了钱进屋去放,再没说别的。
徐木头松一口气,好歹把自己揣钱那事儿遮掩过去了,其实他心里知道这钱最后肯定会被要走,没忍住罢了。
*
做鸡蛋格子难是不难,只是费功夫,近来每天都要大量割草打草,顾兰时和裴厌只能捡着晌午吃过饭后干一会儿,有时晚饭吃得早,天色还亮,也会在院里捆捆扎扎鼓捣一阵子。
等到了给酒馆送鸡蛋送菜的日子,正好弄了三个蛋筐出来。
傍晚,两人没有去打草,坐在院子里放鸡蛋。
最近天好,除了早晚稍冷些,还算秋高气爽正合适,五十四只母鸡,每天少说也能收三四十只鸡蛋,这五天攒下了两百枚左右。
以前顾兰时每天收了几个鸡蛋还会记数,近来已经不数了。
每一层格子有数,最底下和第二层都能放十二个鸡蛋,第三层第四层能放十六个,随着往上,筐口处更宽大,最上面一层做的鸡蛋格子有二十个。
因此一个蛋筐能放七十六个鸡蛋,这是大的筐子,有两个,分别是五层。
还有一个四层的偏小筐子,每一层都是十二个格子,一筐能装四十八枚鸡蛋。
把这三个竹筐装满,不多不少,正好是二百个鸡蛋。
装完之后,顾兰时抬头说道:“鸭蛋要不要带上?每天少了都有三四枚,上回腌的咸鸭蛋还没吃完呢,这十来天又攒下四五十枚,是腌成咸蛋去卖,还是鲜蛋去卖?”
裴厌想了一下,说:“这时候腌咸蛋的话,正好冬天能吃,蛋筐已经满了,再装不下,不如留着,回头攒多了,用大缸来腌,入冬后留够自己吃的,余下的拿去卖。”
“好。”顾兰时点点头,咸鸭蛋虽然要用盐巴来腌,但价钱好的时候,一枚能值七八文,甚至更多,盐钱回本是没问题的,还能小赚一点。
冬天除了菘菜萝卜以外,也就这些腌菜和菜干子能吃了。
竹筐装满后,平时放鸡蛋的篮子里还剩下十几枚,不止这些,灶房还有个蛋筐装了小半筐。
顾兰时小心提起竹篮,说:“蛋筐搬进堂屋,夜里有露水。”
“嗯,我知道。”裴厌答应道,抱起一个蛋筐,稳稳当当往堂屋走。
菜蔬明天凌晨起来再摘,不然放一晚就蔫了,不够新鲜。
太阳一落山,天很快擦黑,盥洗过后,顾兰时上了炕,没一会儿倒了洗脚水的裴厌也进来。
房门吱呀关好,又上了门闩,裴厌坐在炕边,双脚互相一蹬,鞋子就脱了下来,他一边脱衣裳一边说:“明天我想去趟舅舅家。”
顾兰时已经钻进被窝,闻言看向他,问道:“怎么想起这个?”
裴厌将解下来的汗巾叠了两叠放在枕边,说:“好几天了,舅舅那边没消息,光在家里等不像回事,叫人知道了,只会觉得咱俩自己都不上心,只等舅舅给帮忙,明天正好去镇上,我买两坛好酒,再买些肉,提着东西顺道去舅舅家问问。”
一听有道理,顾兰时开口:“是该这样,咱俩明天一起去。”
“好。”裴厌脱完衣裳,露出精瘦的上半身,肌肉匀称结实,除了亵裤以外,再无别的布料。
胸膛不说,腹部的八块肌肉属实漂亮精壮,不过顾兰时早已见惯,这会儿脑子里只有明天去卖菜卖鸡蛋的事。
他想起什么,说道:“还记得上回买鸡蛋的那个婆婆,就嘴里一直唠叨说家里小姐少爷的,明天咱俩过去转转,那边的院子都大,住的人家好像也都是富裕之家。”
“嗯。”裴厌应一声。
外头天黑了,困意袭来,顾兰时打了个哈欠就要闭眼睡觉,不想被窝里一只手摸过来。
“明儿要早起。”他伸手挡了一下。
“我知道。”裴厌声音低沉。
小半个时辰后,屋里的动静才停歇,同上次相比,确实克制了许多。
*
云朵飘来,月亮被遮住,光芒黯淡了些许。
过了一会儿,云飘走了,月色又重新亮起来。
大菜地里,裴厌独自在摘茄子,顾兰时睡得较沉,他穿衣时动作很轻,没有打搅。
年轻力壮的汉子,精神头最足,即便昨晚睡得迟了一点,但对他来说,每每行房过后,总是最高兴的,不止精神奕奕,心情也十分舒畅。
就是最近太忙,顾兰时白天干活累了,有点吃不消,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活是停不下来的,只能等入冬后多歇歇了。
第155章
一大清早,宁水镇从沉睡中苏醒,随着房门院门打开的吱呀声,房里院里都有人低声说话。
天色亮了以后,不知不觉间,各种动静都响了起来,公鸡打鸣狗汪汪叫,孩子哭大人骂,案台咚咚响,早食炊烟随风飘散,外头大街小巷吆喝声此起彼伏,一天的喧嚣又开始了。
同春酒馆后门,蒋厨子正在买菜买鸡蛋,说道:“要是你们天天来卖菜,我也省脚力。”
裴厌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说:“家离得远,菜瓜倒是两三天就能来一趟,可惜这几天忙,就想着等鸡蛋攒多再来。”
听他这么说,蒋厨子问道:“家住何处?”
裴厌把车上一筐葫芦瓜提下来,开口道:“小河村。”
蒋厨子点点头“确实远了点,在山脚那边,我年少时贪玩,娘舅家以前是干收东西的,去你们小河村收山货,我也曾跟着去过一趟。”
他想起什么,停下挑菜的手,看向裴厌说:“这入秋了,你们弄山货没?像什么核桃、毛栗子,还有松果榛子,山里可都是好东西,山鸡野兔,菌菇药材,能吃又能卖,要是遇到什么山珍奇货,一辈子都不愁了。”
裴厌开口道:“前两天上山捡了些核桃还有毛栗子,松塔子不好捡,菌子干倒是有,野味最近没去打,蒋大哥,馆子里也收这些?”
“你会打野味?”刚才不过是随口一提,蒋厨子上下打量他几眼,有点惊奇却又觉得理所应当,长得这么高,长胳膊长腿的,再加上脸上那条长疤,看着确实不是一般人。
裴厌笑一下,说:“会用弹弓,偶尔能打到一只。”
蒋厨子琢磨了一下,笑道:“这么着,下回你来送菜之前,要是能打到野兔子,我这里收,价钱保管不会压低。”
“行,我记下了,只要兔子?要是进山碰到野鸡的话,馆子里收不收?”裴厌问道。
蒋厨子说:“这不入秋了,野兔子肥,稀罕呢,我后院倒是养了几只活鸡,不过你要是打到了野鸡,也拿过来我看看,有的人就好山里那一口。”
“成。”裴厌答应道。
蒋厨子看一眼筐子里的豇豆,一边从手边的竹筐拿茄子,一边说:“豇豆给我称二十斤,葫芦瓜都是早起现摘的?”
裴厌笑着说:“自然是现摘的。”
“好,这一筐我都要了,算便宜些?”蒋厨子把拿出来的六根紫茄暂时放在板车边沿。
裴厌很痛快,说:“葫芦和豇豆市价都是一斤五文,算四文,茄子也少一文。”
菜蔬本就是小本买卖,让价太多的话根本挣不到什么,蒋厨子也懂。
他在心里稍微一算,一筐葫芦瓜少说二十来斤,就能少给二十几文钱,再加上豇豆,要少四十文,这么想着,他咧嘴一笑,心里十分舒坦。
葫芦瓜和豇豆买的多,是为晒点葫芦条干子,后头天冷,想吃点菜只有这个法子。
昨天掌柜的同他吩咐过,后院地方虽不大,晒点馆子里自己人吃的菜干子倒还行。
而像更便宜的蒿菜,两文钱一斤,要是压一文,根本没什么赚头,蒋厨子要了十斤蒿菜,称好后裴厌虽然没给算便宜,但又给抓了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