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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记下对方说的,道:“好,知道了老嬷,那我们先走了。”
*
太阳快到头顶当中时,两人又转了几条巷子和街道,把余下二十几枚鸡蛋都卖了出去,竹筐彻底空了,只剩下篮子里八个磕坏的鸡蛋。
顾兰时很高兴,今天卖出去的好鸡蛋有两百个,烂鸡蛋八九个,只算两百的话,足足有六百文的进账,别说裴厌,就是他怀里的钱袋都沉甸甸。
“饿不饿?吃碗面如何?”裴厌看向街上的各种吃食摊子。
“好,吃饱再回去,就不用费手做饭了,晌午没事还能歇一阵。”顾兰时笑眯眯的。
刚好前头有个面摊,热气从锅里冒出,摊前人不少,应该不错,两人便朝那边走。
锅边正在下面的是一老一少两个妇人,一个夫郎正在擀面,摊主是个汉子,一边和面一边招呼行人,他旁边还有个上年纪的老汉子系着襜衣切各种菜丝肉丝和豆腐丁子,案板咚咚咚响。
在摊子外面,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带着七八岁的弟弟,蹲在大木盆前,挽着袖子洗用过的碗筷,手上都很麻利。
一看就是一家人,见锅灶碗筷都干净,裴厌到跟前后问道:“都有什么面?”
摊主嘴皮子很利索:“肉丝面素丝面清汤面阳春面,鸡蛋面荤素卤子面都有,加面只需加一文,面汤不要钱。”
裴厌看向顾兰时,问道:“肉丝面?”
顾兰时看向摊前的案台,要想吃肉丝面,家里有肉呢,一看捞面人的手法,他就知道该怎么做,家里倒是很少吃卤的臊子,见两个木盆一个是荤卤子一个是素卤子,还热腾腾的,味道挺浓郁,于是说道:“我想吃碗肉卤子的。”
“好。”裴厌又看向摊主,说道:“一碗肉卤子面,一碗阳春面,阳春面加面。”
他又问道:“我这里有鸡蛋,可否打两个煮荷包蛋?”
摊主咧嘴一笑,晒得黑黝黝的脸上褶皱很深,满口答应道:“成,这个不要钱,鸡蛋放桌上,你们找地方坐。”
裴厌从篮子里拿出两个鸡蛋放在桌上,见有裂缝,摊主连忙说道:“你这鸡蛋磕破了。”
“我知道,尽管打进去。”裴厌应道。
“行。”摊主将和好的面团用干净麻布盖上,多说一句是怕人家以为鸡蛋是他弄破的,这下就放心了。
寻了个位子坐下,摊主很快给他俩一人舀了碗面汤放下,顾兰时端起碗喝一口。
早上出来用竹筒装了水,到这会儿早就凉了,眼下喝几口热面汤,心里胃里舒坦多了。
裴厌坐在他旁边,把竹篮放在腿上,没有和竹筐一起搁在地上,竹篮除了几个鸡蛋以外,还用油纸和稻草盖着一大半,底下是他俩卖鸡蛋的铜板。
鸡蛋都是零散卖出去的,所得都是铜板,六百文不少,怀里塞不下,又不好当着街上人来人往串钱,就先放在篮子里。
面摊今天生意不错,六七张桌子很快坐满,不一会儿,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最上面是一人一个荷包蛋。
顾兰时搅了搅面上的肉卤子,说是肉卤子,其中还混着菜丁子,肉块不算很多,不过卤汁浓郁,闻着很香。
两人都饿了,面端上来连话也不说,夹起面吹两下就往嘴里送,吃得呼噜噜十分爽快。
第142章
秋天的太阳再比不上夏日,天明显比之前凉,一碗热汤面下肚正合适,身上从里到外都热了,饭吃好,人心情也随之更好。
篮子里还剩六个鸡蛋,顾兰时很高兴,没有再沿街吆喝,和裴厌往镇外走,虽然走街串巷一上午,脚下没有停的时候,但卖了这么多钱,再累也值得。
路过油酥饼摊子时,闻到香味,他停下看了几眼,裴厌同样停住脚,问道:“想吃?”
顾兰时顿了一下,说:“一碗面挺实在,这会儿是吃不下了,买几个回去,留着咱们晚饭吃。”
“行,老板,包六个饼子。”裴厌边说边从怀里掏出荷包,数了十八个铜板,在老板夫郎的注视下,直接放进案台上的钱碗里。
自己夫郎没说话,钱数肯定对着,老板看也没看钱碗,把包好的油纸递过去。
油酥饼还是热的,隔着油纸能摸到,顾兰时把一包饼子放进竹篮里,这才迈开脚步。
镇外,陈三儿一家正在吃饭,饭篮子放在地上,他老婆提着茶壶给家里人倒茶,显然刚送来。
“爹,你吃,我去。”陈三儿子陈德成放下饭碗,用手背抹一抹嘴巴,笑着去解驴车。
见陈德成帮忙把驴车牵到路边,裴厌没有上手,从袖子里掏出半块木牌,又数了五枚铜板,走到驴车边一并递给陈德成。
“正好,您慢走。”陈德成满面笑容,等裴厌两人赶着驴车走之后,他回到凳子坐下,端起地上的碗赶忙就往嘴里扒拉面条。
*
“汪!”
篱笆大门还没开,就听见狗叫声离得很近。
顾兰时开了锁推门,三只大狗等不及,都从门缝里挤出来,绕着他俩不断摇尾巴,还拿毛茸茸的脑袋蹭腿。
裴厌还好,他牵着驴车走在前面,三只狗也不常蹭他,顾兰时脚下就没那么好走,三只狗都不是小体型,跨都跨不过去,绊得他踉跄了好几步。
“行了行了,快进去。”他吆喝两声,狗总算消停了一点,他转身先把篱笆门关好。
大黑跑在最前面,时不时停下回头等他,灰灰和灰仔有点人来疯,撒开腿超过大黑冲向院里。
裴厌在前院停下驴车,着手解车套,顾兰时进来,把板车上的竹筐竹篮都提下来。
一路颠簸,篮子里的鸡蛋尽管留心了,还是有好几个蛋清都流出来,他走进灶房,把好点的两个鸡蛋放在碗里,一包油酥饼也放在案台上。
见余下的四个鸡蛋沾了稻草,他提着篮子又出来,蹲在灶房门口,嘴里嘬嘬嘬几声,三只大狗立即围过来。
把沾了蛋清的稻草和四个裂缝鸡蛋都拿出来,刚放在地上,三只狗就低头,争先恐后舔食。
大黑几个早已习惯吃碰破的鸡蛋,一边吃还一边摇尾巴,明显很喜欢,甚至你争我抢,把蛋壳都给吃了。
一把稻草放在地上,蛋清还没舔干净,顾兰时没有管,起身把竹篮放好,从竹筐里掏出两包糕点往房里走。
乡下人有口吃的不容易,花钱买的东西大多都会放在房里,他俩也不例外。
听见后院猪叫,顾兰时放好点心后从房里出来,脚步匆匆往灶房走,都这个时辰,该煮猪食了。
后院。
裴厌栓好毛驴后没有立即喂,跑了一路,歇一歇再喂来得及。
猪叫也是因为听到他进后院的动静,才声大了起来,是饿了问人要吃的。
他原本不打算过去,但听到一个圈里的猪叫声陡然变得凄惨,便大步往那边走。
和去年不同,今年多垒了三个猪圈,母猪下了七只猪仔,除了一只母猪仔给岳丈还了回去,余下六只都劁了,没到夏天的时候原本说卖三头半大的,但夏天那会儿有卖蝎子的进项,就没有卖猪仔。
除了老母猪,正好一个猪圈养两只,如今养了五六个月,已然都是大猪的模样,最瘦的也在一百斤左右。
虽然都劁了,公猪配不了,母猪下不了,性情都偏温顺,但还是有一只体型较大的公猪比较凶,和它关在一起的另一只公猪还被咬过。
裴厌皱着眉头站在猪圈外看,一见人来,体型大的公猪也不用嘴和脑袋拱另一只了,哼哼哼叫着,张着嘴要吃的。
裴厌从西屋后檐下的草堆抓了几把,过来丢进猪圈里,两只猪立马埋头吃起来,显然较大的公猪吃得更多。
这是昨天打的草,放到今天最上面的半干不湿,不过猪贪吃,很少有挑嘴的时候。
见它俩不再打架,裴厌这才往前院走,听见灶房切菜的动静,他站在门口望进去,顾兰时正在切薯根,这个煮了后给猪吃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