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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兰时很快摘了一把豇豆,放进竹筐里说道:“那留两根尝尝。”
今天摘的菜样数多,各自在一个筐里,裴厌套好驴车后,和顾兰时一起把五个竹筐往车上搬。
捆扎菜用的干净长麦秸放了一大把在车上,还有一杆秤,再就是顾兰时给他带的馒头和水。
两人牵着驴车走到顾家门口,院门已经开了,一眼就看见在院里摘菜的花惜霜,穿着新衣裳,手脚倒是麻利。
顾兰时笑眯眯进门,花惜霜看见后,直起腰脸上带了些腼腆,说道:“兰时哥哥,过来了。”
裴厌在门口,顾兰时回头看一眼,开口道:“这是你厌哥哥,去镇上卖菜。”
“厌哥哥。”花惜霜乖乖喊了人,她手里拿了一把绿辣子,站在菜地里一时有点手足无措。
苗秋莲听见动静从灶房出来,说:“兰哥儿,和姑爷去卖菜?”
顾兰时往那边走,说道:“不是,他去,我拿几根剩骨头回去给狗吃。”
裴厌喊一声岳母,又道一声别,就赶着驴车走了,今天出门晚,不能再耽误了。
看见表姑妈也在灶房,他露出笑容,说道:“姑妈醒了。”
苗秋莲说:“你姑母刚才非要走,连饭都没吃,家里再有活,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好说歹说才劝下。”
怪不得一大早就摘辣子炒菜,顾兰时也听见堂屋那边表姑父和他爹说话的声音,笑着同姑妈说几句家常闲话。
“霜儿,摘一把就够了。”苗秋莲朝外面喊道。
“哎,好。”花惜霜这才从菜地里出来,舀了一瓢水又洗菜,一点不见偷懒耍滑。
见有大半盆吃剩的骨头,顾兰时拿了四五根,也没多留,说道:“娘,姑妈,我先回去了。”
不等苗秋莲答话,花惜霜这时洗好辣子进灶房,他笑眯眯问道:“狗儿不在?”
花惜霜拿了菜刀切辣子,说:“兰瑜去买豆腐了,和竹哥儿一起。”
听她喊的是狗儿大名,顾兰时脸上笑意更甚,又说两句闲话才走。
他离开之后没多久,狗儿提了一篮豆腐进门。
听见媳妇喊他,叫的还是大名,他咧嘴直笑,头一回觉得自个儿大名怎么这么好听。
*
灰灰抱着一根骨头啃,灰仔和它一样懒,都是趴在地上,两只前爪抱着骨头,啃得咔咔响。
它俩屁股对屁股,离得近,又像是害怕对方来抢,偏偏头不在一起,一个比一个心眼多。
大黑离它俩都远,独自占了两根骨头,这个啃一口,那个舔一下,俨然一副老大的模样。
顾兰时见它有根骨头沾了太多土,有点看不下去,直接从狗嘴里掏出来用水冲了冲,给它放食盆里,意思吃完一根再吃另一根,要是再扔在地上,还得沾土。
被抢了骨头,大黑没敢抢回来,不断舔着嘴巴看顾兰时,最后看见顾兰时把骨头放在它旁边的盆里后,才放心低头去啃自己身前的骨头。
剁了一盆草,顾兰时走进鸡圈,母鸡呼啦啦朝他这边跑来,他往食盆里抓了几大把碎草,又给鸭子那边倒了一些。
见最里面隔开的小鸡如今已经长大了,他想了一下,放下木盆,直接把分隔用的一排篱笆拔掉。
装草的木盆在旁边,四十多只鸡涌出来,你争我抢头往盆里去啄。
他把篱笆扔出圈外,除了鸭舍以外,五十几只鸡混在一起,这样倒食就不用分两次,以前是鸡仔太小,怕老鸡欺负,现在大了,快到下蛋的时候,就不怕鸡仔被踩死了。
隔档一取,好几个鸡窝由着晚上它们自行去睡,再不用管。
见五只公鸡长得大,抢食很有力气,挤走了几只母鸡。
顾兰时看了好一会儿,见它们比之前更霸道些,心想等裴厌回来,还是把它们和母鸡分开,刚好用拔下来的篱笆给它们围一个小圈。
那其中有两只公鸡比较凶,只怕裴厌,啄人挺疼的,之前就吃过亏,自己今天就不上手了。
他拿了铁锨进来铲粪,许是刚混到一窝,几只公鸡之间不知怎么就打起架,你啄我飞,打的羽毛都乱飞,母鸡咕咕咕直叫。
大黑和灰灰灰仔听见动静,都跑过来站在篱笆外汪汪汪吠叫,一时之间,颇有些鸡飞狗跳的意味。
顾兰时直接用铁锨把几只公鸡分开,有一只像是不服气,竟朝他啄来,他没客气,一生气抄起手里的铁锨拍过去,于是就变成他追在公鸡后面打,吓得母鸡都在乱跑。
大黑以为他受欺负了,从圈门缝隙里窜进来,一呲牙凶相毕露,喉咙里发出威胁十足的低吼,浑身肌肉像是紧绷起来,一副要咬死那只公鸡的架势。
“大黑!”
顾兰时把那只公鸡追得屁滚尿流,要是没铁锨,他早就跑出去了,不然赤手空拳自己会吃亏。
偏生手里有家伙,才不怕公鸡啄他,他其实也没真打,拍中后又收了力气,叫那只公鸡吃点教训而已,没想真打死。
“出来。”他把低吼的大黑喊出来后,关好圈门后,伸手揉了揉大黑脑袋,笑着说:“行了,别再吓它们,再过几天,让裴厌把那只杀了吃肉。”
公鸡要养的壮一点气势足一点,无论打鸣还是以后让母鸡抱窝孵蛋,都是有好处的,可这并不代表就可以啄主人。
既然这么凶,管都管不住,还不如炖了,也打打牙祭。
等晌午裴厌从镇上回来,听说了这事,当即就要去捉那只公鸡。
顾兰时笑着说道:“也没真啄到,我把它打的羽毛都掉了好些,昨儿刚吃了酒席,鸡肉鸡汤都吃过了,过段日子再杀,多养两天,说不定肉还能多点。”
“也好。”裴厌点点头,吃完饭就去鸡圈忙,连同一个鸡窝,重新围了个小的篱笆圈,将五只公鸡都关了进去。
第138章
自从娶了媳妇,顾兰瑜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走路脚下都像是带风,做什么都有劲。
花惜霜刚来顾家,说话做事比较小心,又是话少寡言的性子,和人说话时总是腼腆笑笑,不过顾家人对她如何,她都看在眼里。
回门后她娘问了许多,最后总算放心了,女儿家嫁出去,能找个脾气好规矩又不大的婆婆实属不易。
下午,太阳没那么大了,顾兰时和裴厌在井边打水浇菜地,正忙着,苗秋莲带花惜霜进门了,她俩出来打猪草,从河边顺道过来转转。
因是生人,大黑三个很警惕,没有乱叫,但围着花惜霜闻了好一阵才走开。
知道他娘是带人认认门,顾兰时不再打水,笑着提了板凳出来让她俩坐。
花家住在杏源村,倒是和顾兰时大姑妈在一个村子,之前也曾听过裴厌的事,嫁过来之前家里还有点忧心。
不过再打听裴厌成亲之后,就再没惹过大的是非,收敛了许多,老老实实种地卖菜,日子倒也不错,才打消了那些顾虑。
要说在砍娄进之前,裴厌名声还没娄进那个欺男霸女无恶不作的恶霸大,后来娄进死了,传着传着就变成是被裴厌打死的。
花家有个亲戚曾经被娄进抢过粮,无奈那时候娄进势力大,没人敢招惹,后来娄进一死,他那些爪牙散了,他们家和亲戚都觉得痛快。
因此,花惜霜怕是怕,但对裴厌有着十足的好奇,成亲到今天还未曾见过。
她曾听人说过,裴厌相貌丑陋如恶鬼,高高大大,打起人来跟活阎王似的,不打死都不松手。
她是个姑娘,又刚成亲,脸皮薄,不好意思盯着人家看,等裴厌浇了菜过来陪坐的时候,偷偷瞄了一眼。
脸上那条长疤确实狰狞了些,可平心而论,哪像那些人说的丑恶如鬼,黑黝黝如夜叉。
不但不黑,还挺白的,鼻梁高眼睛亮,说话也和和气气,并无半点恶鬼模样,尽管匆匆一瞥,也看出要不是那道长疤,裴厌相貌竟是俊朗的。
花惜霜喝一口茶水,心中忽然明悟,原来那些传言都是假的,莫名的落差感让她心中颇感唏嘘,只是嘴笨,自己也想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得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