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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煞孤星的小夫郎(147)



裴厌又挑了一根竹子砍,他在这边削去竹枝条,只余一根长而直的青竹在原地。

他把竹枝堆放在一起,回去晒干当柴火烧,要是有合适的,挑出来能编把新扫帚。

后院有两个扫帚,每天扫洒不可避免会沾上粪便,就算去河里涮洗也得勤换,不然天一热,总有蝇虫围绕。

自家用的扫帚随便扎一把又不花钱,扔就扔了,没什么心疼的。

裴厌砍了三根竹子后停下,路途较远,砍太多沉重,反正天色还早,还能跑两趟,没必要太费力气。

不用他说,顾兰时把竹枝都削了下来,用麻绳捆了几圈,等会儿好拖下山。

见裴厌坐在那里歇,他拎起竹筐,说:“我先去前面,刚才过来时看见一片鸡肠草。”

“嗯,你在前面,不用过来了,这些我来弄。”裴厌说着,摘下腰间竹筒喝了几口水。

出了竹林再往前,顾兰时顺着记忆找到左手边的野草,鸡肠草长势不错,他把这一片薅光,又拔一些别的草,竹筐也满了,回去剁一剁就能喂鸡鸭。

他背起竹筐回到刚才的路上,没一会儿就看见裴厌拖着青竹和竹枝过来。

麻绳放的长,裴厌将绳子由肩膀拽在身前,竹枝条拖在地上,枝叶一路蹭掉了不少,他俩都没在意。

“我来吧。”顾兰时想接过竹枝拖着,青竹那么长,又是湿的,份量不轻。

“不用,你走前头。”裴厌没给他,自己拖着继续往前走,这点东西而已,用不着两个人来。

既如此,顾兰时没多争执,背着笋子和鸡草往山下走。

山路颠簸,平坦的地方少,两人在半路停下歇息,喝完竹筒里的水,顾兰时把竹筒放进筐子里塞好。

裴厌没有像他那样坐下,而是在附近走了走,抬头看着周围的树木。

“怎么了?”顾兰时疑惑问道。

不远处的裴厌拍拍离得最近的一棵树,说:“去年不是说要做一把摇椅,后来忙得给忘了,冬闲时都没想起来,那天去找徐木头的时候我才记起,回头挑棵好木头伐了,不用问他买木料。”

原来是这事,顾兰时笑道:“我也忘了。”

裴厌在跟前转一圈,走回来说道:“前山的好木头多数都砍完了,回头我往里走走。”

“嗯,到时候带上大黑。”顾兰时叮嘱了一句。

他们对山林子再熟,往深处走也要防备些,天暖了,冬天睡觉的野兽该出来的都已经出来,四处游荡觅食,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

带着沉甸甸的东西回来后,工匠已经开动了,方红花背着手在后边探着脖子看人家挖井。

小老太太跟监工似的,只要是顾兰时和裴厌的东西,都盯得紧,她年纪大又有辈分,工匠里年纪最大的徐木头也得喊声婶子。

她虽泼辣,常和人骂仗,但心眼是实在的,见工匠用的茶壶水不多了,就提着给舀些滚水来晾着,因此偶尔指手画脚两句,几个汉子也不说什么。

见裴厌和顾兰时回来,她又忙着进院里给舀洗手水,顺带倒了两碗茶。

把青竹扔在院门外,裴厌拖着竹枝进去,方红花开口道:“怎的把竹子放在外头?”

在她看来,院里才是正经生活的地方,青竹是不值钱,但从山上弄下来费不少力气,也是稀罕东西,随便扔在外头有些不妥当。

顾兰时放下竹筐,笑道:“阿奶,不打紧,那些竹子是做篱笆用的,放在外头正好,不用来回拖了。”

“还要扎篱笆?”方红花问道。

顾兰时走到木盆前蹲下洗手,闻言抬头说道:“是呢,趁今年时节正好,我俩想多养几只鸡,篱笆扎好,春雏估计就有人卖了。”

一听这话,方红花连声赞道:“好好,多养些,能卖钱呢。”

她又问道:“这回是养在外头?”

平时就自己和裴厌两个,也没别的人说话,多个小老太太也热闹。

顾兰时一边洗手一边说:“就在院子西边,和山壁之间不是有一片空地,我俩打算把前后都围起来,越往山凹里走越窄,也不要紧,鸡长大了在里头乱跑也有地方,鸡窝盖在前头就行,离得近,喂鸡摸蛋都方便。”

“哎呦,地方不小呢,这养三四十只都成。”方红花咂舌道。

顾兰时没有隐瞒,说:“就是想多养几只,只是我俩人手少,又没多少养鸡的经验,先买些养起来,等顺手后,明年就能再多些。”

他洗净手上的野澡珠白沫子,站起来擦手,说道:“头先我爹娘不是养猪,只是猪吃的太多,还是鸡好点,我跟他两个人就应付的来。”

“是是。”方红花点着头赞同。

她好几个儿子,其实还是老四顾铁山日子更好些,前几年养猪养的多。

要她说,老四一家人挣钱也是应该的,毕竟全家人比旁人都操劳,每天睁开眼就去打草,忙到天黑才歇下。

裴厌用顾兰时洗剩下的水洗手,听见他俩说话没言语,一想到养鸡的事,自己心里也高兴。

两人坐着歇息,顾兰时端起茶碗喝水,裴厌摸了两块米糕吃。

方红花闲不住,拉过竹筐将里头的鸡肠草掏出来,一看底下是竹笋,问道:“晌午给匠人炒笋子吃?”

顾兰时点着头说:“嗯,这会儿也没别的菜可吃,笋子到底比野菜强些。”

方红花坐在那里,把笋子倒出来就剥。

顾兰时笑道:“阿奶,急什么,我等会儿回来再剥,不着急。”

“我又没事做,剥几个笋子,又不是老的干不动了。”方红花手上很利索。

乡下人哪有那么多讲究和规矩,农忙时都是齐上阵,一家子辛劳不过为一口饭吃,兰哥儿和裴厌两个又孝顺,她帮衬一把也没什么。

过了约莫一刻钟后,裴厌就起身拿家伙,顾兰时喂了鸡鸭后回到前院,见他如此,于是给竹筒里灌了茶水,再次拎起筐子往外走,这回得打一筐猪草回来。

*

忙了两天,砍了二十几根长青竹堆积在院子西边的空地上。

一大早,裴厌没有再上山,提了板凳出来,坐下劈竹子弄宽篾条。

顾兰时背着竹筐提了竹篮出去打草,裴厌既然在,他就喊上了大黑,让狗出去撒撒欢,不然成天在家闷着。

野花开得更多,婆婆纳成片成片,还没有小孩手指头大的浅粉色小花朵开得繁茂,稍微一碰,小小的花瓣就落一地。

黄色的迎春花开满枝头,还有别的花朵绽放,红的蓝的紫的都有。

常常和野草野花打交道,这样花簇璀璨的情景一年又一年,对大人来说没什么稀奇的,也只有小孩子才喜欢在花中玩耍采摘。

看见有车前草,顾兰时蹲下采挖,手旁的婆婆纳一碰就有花瓣掉下,他笑了笑,想起小时候和村里几个娃娃玩耍,数梅哥儿手最巧了,给他们一人编了一个花环戴。

他跟着学,但不如梅哥儿编的好,胡乱弄一个回家哄竹哥儿玩还行。

想到这里,见不远处有迎春花,迎春花枝条长,编个头上戴的手上戴的正好,河边柳条正缓缓摆动。

顾兰时眼睛带笑,手下越发利落,很快打了一筐猪草,又挖了些野菜,随后摘了些花枝和柳条,坐在河边树下捣鼓起来。

大黑在他旁边转悠,到处嗅闻,稍微有点动静就抬头支棱起耳朵,一副警惕的模样。

编了两个花环,以迎春花为主,还有几朵紫色的小花在其中点缀。

顾兰时很满意,还剩两枝花,他拿起用柳条编了一个能戴在手腕上的。

正打算起身,大黑朝不远处叫了两声,不是很凶的模样。

他下意识望过去,却是他爹背着竹筐往河边走。

“爹。”顾兰时喊道。

顾铁山答应一声,渐渐近前。

“竹哥儿在家?”他拿起手里的花环笑道:“我给编了花儿。”

小孩子家家,都喜欢这个,顾铁山放下筐子说道:“在,他今儿没出来,跟你娘在家洗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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