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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山坡顶上后树越密,还有不少几人粗的老树,两人今天没想走远,就在附近找找野菜。
顾兰时割了一大把猪毛菜,塞进竹筐刚要起身拎起来,眼角余光忽然捕捉到远处一点人影。
隔了七八丈远,中间又有枝叶繁茂的树木掩映,当第一眼发觉是林晋鹏后,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了,看到对方站在那里环顾四周的模样,忽然就往粗壮老树后一藏。
“兰……”竹哥儿见他神色不对,疑惑询问,却被一把捂住嘴巴。
顾兰时搂着弟弟躲在树后面没动,侧耳聆听那边动静,没听到有人走过来,才谨慎从树后探头。
林晋鹏今日穿了身深青色袍子,是和庄稼汉不同的打扮,布料虽不怎么好,但样式无疑是妥帖雅致的,甚至还绣了竹纹。以前对方只要在村里穿这身衣裳,总会让未出阁的双儿和姑娘红了脸,连成了亲的媳妇、夫郎都会多瞅两眼,没别的,他长得俊身板又挺拔,穿袍子怎么都好看。
顾兰时同样对这身衣裳记忆深刻,因此第一眼就认了出来,自打两人亲事说定后,为避嫌就没怎么见过,偶尔在村里碰到,林晋鹏朝他笑,他只点头示意,没说几句话。
树木遮挡,但还是能看见林晋鹏往山上走,身影渐渐从眼前消失。
他方才看见对方站在村里人常走的那条山路上,若是上山挖笋子找野菜,亦或是站在那里等同伴,也不至于那么警惕,就好像、就好像防备有人在后面跟着。
不怎么好的感觉浮上心头,顾兰时心突突跳了两下,连他自己也说不清,下意识狠狠咬住下唇,随后把没装多少野菜的竹筐给弟弟,压低声音说:“竹哥儿,你别出声,回家找你狗儿哥来,他若问,你只说我让他来,我先往山上去,记得无论他做什么,都给我把他拽来。”
顾兰竹似懂非懂,愣愣点着头答应,两个竹筐又是背又是拎的,一声不吭往家小跑。
顾兰时则放轻脚步,一路悄悄往山上去,边走边往树后躲,又怕离得太远跟丢。
头一回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心跳个不停,像是要从腔子里蹦出来,生怕被听见,抿着嘴巴屏息不敢大喘气,明明树林子里不热,他却一头汗。
村里人踩出来的路渐渐消失,越往山里,路径越分散,毕竟是进山找东西,那些山货野菜不可能都在一处。
脚下草丛茂盛,树荫遮蔽,前面再看不见人,顾兰时停下,意识到自己跟丢了。
要回去吗?
莫名的,他有些不甘心,或者说不放心。
眼神在四周疯狂搜寻,他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再一转眼,忽然看见地上有被踩扁尚未恢复的一丛草。
他既不是猎户也不是采药人,对追踪寻迹不甚懂,发现痕迹后心中一凛,连忙跟去那边。
*
溪水潺潺,在平缓低洼处形成一汪不大的清澈水潭,潭边多石头,草木较为稀疏,头顶没什么遮挡,太阳照下来,映得微晃的水面波光粼粼。
这是处隐秘的地方,少有人踏足,不远处林子里,甚至长了许多比人还高的灌木丛。
流水声、鸟叫声在如此幽静的地方越发显得空灵。
身着青色袍子的林晋鹏来到这里后,神色比之前放松,他嘴角噙笑,走向坐在溪边石头上的人,越走脚步越快,像是有些急不可耐,因此,他并未留意到,藏在身后灌木丛中的一双眼睛。
顾兰时小心翼翼拨开草丛,忍着枝条刮过脸颊带来的不适,他紧紧抿着嘴巴,很怕自己要是控制不住弄出动静来。
溪边大小石头都挤挨在一起,是条石头河,晒得发白的石头看起来比土地干净多了。
看见坐在石头上的人转头,他瞪大眼睛,果然是个双儿,眉心有红钿,此时来不及愤怒,心里只知道林晋鹏果然是来私会,至于私会的那个人,他不认识,不知道是哪个村的。
幽会的两人离他有点远,说话声音也低,他没听清说了什么,然而下一刻,那两人突然抱在一起开始啃嘴,吓了顾兰时一跳,哪里见过这种直白甚至粗鄙的事,他捏紧了手边灌木枝条,也不知是气的还是臊的,脸颊涨红窘迫。
“你可别想。”陌生双儿喘着气按住林晋鹏的手,含水的眼睛似有几分责怪,说:“我可听人说了,你家里,已为你定下亲事,怎的还来找我?”
他俩神思已不知飞到何处,况且这里四下无人,胆子大起来,连声音也顾不得压了。
林晋鹏猴急火燎,抱着人啃了下嘴才道:“你说他?他家两年后才放人,说什么找人算出来的,反正要等,不如,咱们先快活两年,回头,等我多攒些钱,也好将你娶回来……”
顾兰时根本没想到会从他俩嘴里听到自己,一下子蒙了,林晋鹏的话让他倍感屈辱,看那两人熟稔的模样,想必早就勾搭上了,却装着清白的模样同他定亲。
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翻涌,连头也像有热血涌上,让他想吐又有点头晕目眩,心中愤恨不已。
不等他将胸腔里的愤懑喊出来,大声质问林晋鹏,就看见那两人衣裳扔的到处都是,光天化日之下衣不蔽体,着实丑陋不堪。
这还不算什么,也不知道那两人发什么疯,林晋鹏大掌死死捂住双儿口鼻,那人蹬着腿挣扎却不敌。
顾兰时看得一愣一愣,他心中一惊,差点以为林晋鹏在杀人,想闷死那个双儿。
然而下一幕,同样超出他所思所见,全然不同的狰狞丑恶东西拱进去,林晋鹏松开手,就见那个双儿仰面伸长脖子,发出一声不知是痛还是别的的叫声,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粘腻。
轰——
顾兰时脑子里猛地一响,隐隐约约明白了在做什么,他一个清清白白未通人事的双儿,哪里见过这阵仗,耳边更是传来让人难以忍受的声音。
各种情绪积涌,让他难以承受,以至于突然爆发。
“啊啊————”
一声尖叫惊得山林都似晃了晃,落在枝头的飞鸟扑棱棱扇动逃窜。
偷人的野鸳鸯绝没想到有人在附近,更被那刺耳的尖叫声吓得俱是一哆嗦,魂儿几乎都吓飞了,好悬没被吓死,更别说其他。
林晋鹏脸皮一阵青一阵白,怕事迹败露身败名裂,又怕自己物件再也起不来,他从未有过这般狼狈的时候,差点当场崩溃。
“快,快撵上去!”
他被推了一把,忽然就反应过来,两人连穿衣都顾不得,只随手捡起中衣胡乱裹上,连忙就去追人,生怕对方引来其他人,不然就真的完了。
发现在前面一边跑一边哭的人是顾兰时后,林晋鹏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理智尚未回笼,却也知道一定要撵上去,最起码、最起码得把那张嘴捂住,至于捂住后怎么办,他完全没工夫考虑。
顾兰时眼泪直掉,连哭声都控制不住,唯一的理智是认准了下山方向,没有在山里乱跑。
哭嚎声让找上山的人听见,恰好赶到附近的狗儿听见动静,辨认出是顾兰时的,拔腿就和竹哥儿跑过来,边跑边喊:“兰时哥哥?你怎么样!”
迎面看见自家人,顾兰时哭声更大,嚎叫着泣不成声,喊道:“他、他,林晋鹏,偷人!”
这话前言不搭后语,但狗儿看见了追在顾兰时后面的林晋鹏,他唬了一跳,心像是蹦到了嗓子眼紧了一紧,急智之下连忙朝自己身后喊:“爹娘我兰时哥哥和晋鹏哥在这里,别上那边找了!”
此话一出,本就心虚到极点的一对奸夫脑子里最后一根弦像是崩掉了,大惊失色,脸都是白的,生生停下了追撵的脚步,望着顾家三人恨不得活剐了。
林晋鹏突然醒悟,道:“快回去穿衣裳,就算引了人来,就说他们诬陷,打死也别认。”
两人抱着最后一点侥幸匆匆忙忙往溪边赶。
而顾兰时在跑到竹哥儿和狗儿身边后,三人也没敢停,一家人自有默契在,咬着牙要下山把大人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