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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家兰哥儿种的菜成了后,有事没事就给她拿一篮子,她一个人有时吃不完,还分给关系好的老妇老夫郎一把。
她也不是有意显摆,但一个村的,有两次正巧跟赵老夫郎和李老太太撞上,那两个老东西又酸又眼红,看得她直乐。
知道兰哥儿那边没有柿子树,肯定要分一些给她孙子和孙婿。
一上官道,道路那叫一个平坦,裴厌挥鞭子甩了几下,毛驴拉着板车跑起来,迎着风,他面上不显,但心里很高兴,一个人赶车哪有和夫郎一路说说笑笑来得好。
*
因太早寒意较重,他俩特地等太阳出来才赶车,一到宁水镇,顾兰时从板车上下来,跟着裴厌走进镇里。
街道上人挺多,比乡下更热闹,两人先往药铺那边走,一边走一边留意有没有卖棉花的。
街边有家酒馆,已经开门了,这么早就几个大汉在里头喝酒。
卖狗皮膏药的在路边支起摊子,经过时能闻到一股子药味。
有人挑了两筐红彤彤的柿子沿路吆喝,顾兰时看了一眼,这东西虽然爱吃,倒也不必花钱买。
一路走到药铺门口,没有碰到卖棉花的,裴厌停下驴车,拿起放在板车上的布兜,说道:“我进去,你就在外面别动,我很快出来。”
“好。”顾兰时从他手里接过绳子,防止毛驴乱走。
药铺里大夫在看诊,裴厌找到伙计说明来意,伙计打开布兜抓了两把苦参根翻看,又抓一把狼毒根仔细查看。
苦参根和狼毒根挖出来后都是切成片晒干,见东西不错,没有掺杂乱七八糟的东西糊弄,伙计这才点了点头,说:“苦参根一斤两文钱,狼毒根一斤三文钱,都是市价,你若愿意,我这就上秤。”
确实是市价,裴厌点点头,开口道:“好。”
伙计很麻利,拿了秤杆过来,称好后又将准星给他看,说道:“苦参三斤半,狼毒四斤,一共是十九文。”
裴厌没言语,等对方把倒完的布兜还给他,再接过钱就要走,不想药铺伙计喊住了他。
伙计露出个笑,他其实记得裴厌,之前来卖过毒蝎,这么高的个子,脸上又有条长疤,想不记住都难,他开口道:“你晒的药材不错,以后要是还有,只管往这边送,多少我们都收。”
“行。”裴厌口中答应一声,既然有个路子,哪有不应的道理。
他出门之后,伙计叹口气开始收拾药材。
之所以多说这么两句,倒不是他们药铺没有药材可收了,而是早上来了个闹事的汉子,晒好的药材里掺了假,若非他这些年跟着老大夫练出一些眼力见,差点就被糊弄过去,那汉子还在他们药铺吵嚷,被撵出去才消停。
这不一早上了,他心里那股气都没消,眼下碰到个药材晒的干净又不掺假的,两厢一对比,自然愿意给几分好脸色。
瞧瞧,这狼毒根一点泥都没有,可见晒之前就洗干净了,收了这种干净药材,老大夫看见也不会骂他,同样的价钱,果然还是干净人弄出来的好,省事又省心。
他一边整理药材,一边在心里嫌弃早上那个无赖。
*
门外,裴厌不知道伙计心中所想,把手里十九枚铜板给顾兰时看,顺便说了刚才的事。
顾兰时笑道:“挺好,这回斤数不多,以后多弄点,也是一笔进项。”
挖药材不是什么难事,勤快点就好了。
裴厌把钱收起来,牵着毛驴往码头那边走,看见卖酥油饼的摊子,他问道:
“想不想吃?”
上次吃酥油饼,还是两人一起来买毛驴。
顾兰时抿抿嘴巴,笑着点点头,他其实有点不好意思,都成亲了,年纪也不小,可一来镇上,就忍不住吃点东西。
往酥油饼摊子走的时候,他开口道:“一人买一个就行了,还要买棉花呢。”
“嗯。”裴厌答应一声,从怀里摸出六文钱,张开手示意摊主看一眼,就放进摊上的碗里,说:“来两个。”
“好嘞。”摊主从炉里取出两个刚打好的饼子,手在一沓油纸上一模,一小片油纸就到了手里,随后将两个酥油饼快速包住,递给了裴厌。
对方是个汉子,顾兰时自然不好接,从裴厌手里拿过一个后,笑道:“有点烫。”
尽管如此,酥油饼子趁热吃才香呢,两人往前走,吹一吹就迫不及待咬一口,油酥又软,比糙馒头香多了。
吃完手指上残留有油迹,这回顾兰时没舔手指,拿了帕子擦干净,高高兴兴往前走。
迎面有个人拎了两只捆了脚的兔子,裴厌看过去,那留了两撇胡子的瘦削汉子神色自得。
一个穿长衫的汉子从巷子口走出来,正巧看见他,问道:“郑五,做什么去?哪里得了两只兔子?”
叫郑五的汉子明显是宁水镇人,把手里的兔子往前一甩,神色间全是得意,说:“这不逮了两只,往西边市集上卖去。”
穿长衫的汉子见兔子挺肥,朝郑五招招手,说:“你卖多钱?”
两人说着话,就往巷子里去了,说到价钱时也放低了声音,显然不想让别人听到。
裴厌牵着毛驴走过巷子口,脚下没停,心里却有点活泛,之前打兔子只是自己吃,今年冬天闲了,没有别的事做,也可以试试。
他自己琢磨,暂时没有说出来,如今家里各种活要忙,说了只会让他夫郎多一件操心的事。
*
码头在宁水镇东边,这边人流明显更多,有坐船的有挑卖东西的,更多的是坐船来的货商和贩货买卖的人。
没走多远看见路边有人摆了几麻袋洁白柔软的棉花,顾兰时视线一下子被吸引。
“老板,一斤花多钱?”裴厌上前问道。
那老板从铺子里边出来,说道:“七十文。”
裴厌皱眉:“贵了,人家比你这便宜。”
他昨天听老丈人说了,棉花一斤六十五文,村里有人来买过。
老板脸上一团和气,从麻袋里抓一把棉花给他俩看,说:“货不一样,价钱自然不一样。”
“六十三文如何?”裴厌开口道。
“这太少了,不行不行。”老板摆摆手,说道:“六十八文还差不多,你出这价钱都不够进货的。”
前面还有好几摊卖棉花的,见老板神色不悦,裴厌也懒得和他说价钱,牵起毛驴往前走。
顾兰时跟着他,走出去一段说:“进价怎么可能这么贵,不然挣什么。”
裴厌笑道:“咱们不买他的,这种有铺子的,肯定比摊子贵,也就问问价探路。”
他俩转悠一阵,最后以六十五文的价钱买了十斤棉花。
回去还要做饭喂猪,两人没有耽误,装好软乎乎的白棉花后,掉转驴车往回走。
路上人比较多,顾兰时离裴厌更近,笑着说:“十斤,一人能做两身衣裳了。”
他看看裴厌,又说道:“你腿长胳膊长,费衣料,棉花肯定也要多一点才暖和,做一身棉衣起码得有个一斤三两棉花,想做厚点,两身衣裳就是三斤。”
他边说边掰指头算:“我自己做一身,一斤应该够了,光做衣裳就要五斤棉花,还有棉鞋,鞋子倒是不用太多。”
裴厌想了一下开口道:“既然还有几斤剩余的,给你做衣裳时多扯点棉花,不然入冬后太冷。”
顾兰时笑着说:“我还有旧衣裳呢,也是棉的。”
“旧的不如新的暖和。”裴厌说道。
顾兰时眼睛弯弯,说:“那等做的时候再看,都弄厚一点,反正咱们有棉被,不用做被子。”
“嗯。”裴厌这才满意,棉花这么贵,就是为顾兰时买的,要还是冻到了人,岂不是白花了这笔钱。
第87章
日子在挖野菜、囤猪草和打柴火中过得很快,渐渐的,秋意更浓,满山绿意从叶子红黄变得枯败萧索,天也越发凉了。
不耐寒的菜蔬在秋意弥漫中慢慢枯萎,再不似之前的繁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