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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道情(164)

作者:金陵美人 阅读记录


东王公点头:“看样子是的。我当初就说了,肯定是瞒不住他的。”

“那就有些麻烦了。”西王母沉吟片刻,“你觉得,该不该让他去?”

他们夫妻默契十足,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东王公轻声道:“不大合适吧。”

西王母淡淡开口:“天道注定,顺其自然。”

第136章 第一百三十六章

◎“礼未成,帝君怕是走不了。”◎

文昌帝君的元神, 在沉睡中不肯醒。

梦影沉沉,在凛冽的寒夜里,张殊南怀抱云霁的牌位, 身处绚烂到极致的橘红花海。热浪一层层扑来, 爱火无止尽的燃烧,至死不休。

无人能够阻挡他们紧紧相拥。

不知是谁的声音在, 透过火光,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提醒:“醒醒, 该醒过来了, 她在等你,她还在等你。”

张殊南将头埋的更深, 他不愿醒。

“快醒醒, 她需要你。”那个声音还在说话。

谁需要他, 是云霁吗?

冰凉的夜风从窗户涌入, 文昌醒来的时候,夜色将尽, 曙光初露。须弥山的喜帖就放在手边,他静静地注视着, 直到天光大亮。

-

十日一晃而过, 须弥山魔神宫落成之日, 便是魔祖罗睺与战神九天玄女的成婚日。

须弥山上灯烛辉煌,乐歌传遍八荒六合,道贺者从魔神宫的大门口一路排到山脚下, 堵的水泄不通。

穿衣镜前忽然泛起了水纹, 玄女扫了一眼殿内侍奉的奴仆, 待殿内无人后, 才托着下巴开口:“不是说不管我了?”

“哟, 你现在好大的威风。这宫殿仿的还真像,和从前的战神殿一模一样。”镜中渐渐显出出西王母的身姿,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小没良心的。”

玄女扶了扶头顶异常沉重的华冠,百无聊赖道:“找我什么事?”

“虽然你嫁的并非良人,但我盼你穿上嫁衣业已盼了上万年,总归是要来看一眼的。”西王母上下打量一番,“罗睺的眼光倒是不俗,不枉费织女在天帝面前哭了整整三日。”

“这算什么嫁衣。”玄女不咸不淡地笑了,脑海中浮现出一抹正红,她穿过比这更红,更美丽的嫁衣。

西王母抿了口茶,道:“天帝下了死命令,今日不会有仙者前来。”

“哦,一场妖魔鬼怪的盛宴。”玄女拽了一张凳子坐下来,“东王公应该能看好文昌吧?”

西王母慢慢地喝完一盏茶,避开玄女的视线,道:“他前不久又来见你了吧?封印松动,至今还在昏睡,恐怕是来不了。”

玄女拧眉道:“我亲手下的封印,不至于这么脆弱吧。”

“以记忆为媒介的封印本就容易松动,更何况文昌三番两次来见你,情绪波动较大。”西王母顿了一顿,“而且,我和东王公怀疑,文昌帝君没有按时服下定神汤,封印松动的太过厉害,等他这次醒来,或许会想起些什么。”

“不是让你们盯着他吗?”玄女扶额道。

“确实盯着他喝下去了。”西王母显然也有些无语,“但嘴长在他身上,可能又吐出来了。”

……

玄女刚想说话,殿外传来罗睺的声音:“宾客皆已入席,吉时将近,夫人可准备好了?”

西王母刚喝下肚的茶水快要被恶心出来,她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身影逐渐淡去。

罗睺进来时,玄女仍然背对着他坐在镜前,神情中不见丝毫喜悦:“你急什么?他们又急什么?”

“我不急,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何时都是吉时。”罗睺站在椅旁,注视着镜中俩人,“这一天我已经等了万年,不差这一时半刻。”

她妆容精致,眼睛格外漂亮,泛着蚀骨的冷:“所以在浮浮居你毫不犹豫的用弑神枪杀我?我竟不知那也是吉时?”

自罗睺复活以来,玄女几乎没有和他提起过从前,一是不想,二是不屑。今日提起,只是想问一问凌苍,当年是如何狠下心杀她。

罗睺丝毫没有愧疚的意思,温柔道:“我们何必揪着当年不放?不如把今日当作是一场新生,你我性命相连,共享天地。”

玄女垂眼翻看右手,抚摸着那道恐怖的疤痕,笑得头顶珠翠哗啦作响:“哦,你管这叫一场新生啊。”

殿外颂歌喧嚣,殿内陷入死寂,罗睺渐渐失去了耐心,弯腰扶上她的肩膀,低声道:“这时候想反悔,有点晚了吧?”

“怎么了,你不许?”玄女掀眼看他。

罗睺叹息着说:“可是我特意为你请来了文昌帝君,你若不出席,他该如何自处?”

西王母不会骗她,文昌仍在昏睡,玄女勾了勾唇角,反问:“想骗我?”

“我是在和你打赌。”罗睺缓缓直起身子,“你可以不出席,但只要文昌帝君踏进须弥山一步,孤保证他有来无回,魂飞魄散。”

玄女定定看了他一会,声音出奇的平静:“好啊,我们来赌一场。”

罗睺遗憾摇头,无比可怜的口吻:“玄女,你真是蠢得不自知啊,看看右手的疤痕吧。”

“谁都不要信任。”他一字一句,冷冷讥笑她的愚蠢,“我教过你的,是你不长记性。”

玄女不由微微一愣,他是什么意思,是挑拨还是在激怒她?

罗睺不再理会玄女,快步走向殿外,扬声吩咐:“来人,将文昌帝君请至上上座,好生招待!”

西王母为什么要骗她?玄女错愕地看向罗睺的背影,迅速地追了出去。

这场赌局,她赌不起,也不能输。

-

文昌帝君出现在须弥山的那一刻,就已经是一道无法忽视的风景线了。

众魔妖鬼异常激动,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黑熊精嚷着大嗓门道:“俺听说天帝下了死命令,不许仙界出席,他怎么敢来?”

无头鬼狠狠踹了它一脚,压着声道:“真是不爱和你们这种没点眼力见的妖坐在一起,文昌帝君明显是代表仙界来的。”

玄女出现在洪荒殿时,丝竹声骤停,原本喜庆热闹的大殿突然寂静无声,而文昌帝君正被侍者引入上上座。

罗睺亲密地揽着玄女的腰,笑道:“文昌帝君今日肯赏脸前来观礼,孤与魔后倍感荣幸。”

玄女僵硬地被罗睺搂着,甚至没有挣脱的反应,她再一次感受到了背叛,彻骨的寒意从内心深处阵阵袭来,玄女毫无表情的沉默着,绝望的被冻住。

万年前的桥段再现,是她蠢。谁都不怨,她只怨恨自己。

文昌也没好到哪里去。他设想了很多相见的场景,甚至在走进洪荒殿前,他还在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平静。

直到看见玄女身穿艳艳嫁衣的瞬间,罗睺将她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她绝望麻木的神情像是一把刀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口,元神不定,痛入心脾,竟连回春之术也不能安抚,文昌不得不弯腰扶桌,发出痛苦难耐的喘息。

罗睺假意关心道:“帝君这是怎么了?”

玄女终于找回了意识,她从罗睺的束缚中挣脱,一步步走到文昌身边,缓缓地去摸他的额头,声音轻地发颤:“你怎么还是来了?”

他的肌肤炙热滚烫,而她的掌心又是冰冷麻木的,像是冻僵的人站在火堆旁,一点点的温热更让她觉得,心里淤着的冷再也散不去了。

“文昌,闭上眼。”封印已是摇摇欲坠,指尖流淌的神力浸入他的灵台,“不要想,不要看,这一切都是虚妄。”

文昌忽然去抓她的手腕,竭力阻止她的动作。在极端猛烈的痛苦之下,他竟然格外渴望解脱,而不是再一次被压制。

天崩地解,文昌咬牙切齿道:“我不想忘记。”

此等变故,看呆了殿内一众。

封印被慢慢翘起一角,过去的情、爱、怨、恨奔泻而出,往事明明灭灭昏昏沉沉,所有的一切都在身体里咆哮着复苏,文昌仍然抓着她的手腕,四目交错,他压抑着泪水,悲凉地唤她:“云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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