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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杏仁+番外(4)

作者:athos (athos1978) 阅读记录


他模模糊糊的印象里,自己的襁褓被解开了,他们褪下了他的小裤子,解开包着小屁屁的尿布,他的小鸟儿和小蛋蛋被暴露在微凉的空气里,这让他有点儿不舒服。他并没有看见那把亮闪闪如眉毛一样弯弯的割礼小刀,因为他被悬在自己头上的一个煮鸡蛋吸引了目光。周围是一群叔叔阿姨,他们用热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这个即将挨上一刀子然后成为一个亚述男子汉的小娃娃。所有的人都在笑,似乎不知道在这世界上还有忧愁。割礼师吟咏经文,他诵念出一连串先知与圣王的名字,他们当中有杰出的武士帝王如达伍德,有以智慧为人称颂的帝王如苏莱曼,也有以经历过常人难以想象的困苦而不改宗不判教的圣徒如尤素福和尔萨。

“主啊,我们的养主!你是造化万物的主!你是人祖阿丹的主,是圣人努哈的主,是达伍德的主,是苏莱曼的主,是死而复活的尔萨的主!万物中无一物可与你相似!你无形象、无方位,极大又极微,你不生育也不被生育,这就是你,我们的主!”在割礼师的赞念当中,所有的人似乎在灵魂上结合为了一个整体。在此当中,不再有你我之分,不再有年长与年幼之分,不再有尊贵者与卑微者之分,甚至连男性与女性之分也不再有了。他们一起念诵这赞词,就象他们从来都不分彼此。

在令人晕眩的赞念当中,刀子落下,小小男婴的阳皮被割下。然后割礼师迅速的用草药粉末进行止血。当小伯颜因为下体的刺痛刚要裂开小嘴哭出来的时刻,守在旁边的父亲立刻把一直拿着的那个香喷喷的煮鸡蛋送进了小伯颜的嘴巴里。得到了美味的安慰,小伯颜立刻吧唧着他那小嘴儿,满意的不哭了。

而那割下来的阳皮,被珍贵的用一块绸布包好,埋在了自家院落的油橄榄树下。这个小树,是伯颜出生那天特意栽种的,现在它已经三岁的树龄,亚述人相信,小树就是孩子的分身,他长大,它也长大。

第4章 罗斯的女人

当蓬头垢面的罗斯女人出现在帕罗帕米苏斯山南坡洒满金色朝阳的青翠草场的边际的时候,晓古台的妻子正在和女奴玛丽塔一起挤骆驼奶。洁白浓郁的骆驼奶是古闪米特祖先特别钟爱的饮料。它油脂饱满,味道略咸,热量充沛。游牧的贝都因人,通常每天只吃一餐。他们用骆驼奶就上几粒高糖份的椰枣,就可以换来一整天的饱足和体力。萨尔米娜的丈夫晓古台,也出生在一个以洁白的奶食为吉祥的民族。萨尔米娜就如同她的蒙古丈夫的民族,特别喜爱由奶和奶油制成的“白食”一样,把为母驼挤奶,并制作奶油和干酪当成家中的头等大事。

女奴玛丽塔双膝跪地,用手反复挤压母骆驼腹部下面垂着的肥大奶房。每次她皮肤黑亮的手一用力,就有一股雪白的奶汁射出来。被反复按压奶房的母驼,发出“呼噜呼噜”喉音,显然乳房负担的减轻让它特别的舒适。

盛奶的木桶眼看就要满了时,萨尔米娜看到青草与天空交际的边界处出现了一个走路一溜歪斜的身影。那影子一开始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黑点,渐渐的它扩展成了一条拖着影子尾巴的黑线,然后那线越拉越长,人影越来越具体。最后萨尔米娜看清了那是一个头发蓬乱一身褴褛的妇人。

那妇人跌跌撞撞的直奔两个挤奶的女人而来。但当她距离她们不远处时,却一下子扑到在地,逃难的妇人挣扎着想要爬起,但体能以至极限。她痛苦的在铺满青草与朝露的泥地上扭动着,举目望天,口中却发不出祈求的呼声。

晓古台的哈比比见此,放下了牵着骆驼绳索的手,小心翼翼的靠近那在地上挣扎扭动的一团乌黑的女人。那女人祈求的目光令人怜悯,她的衣裳破烂肮脏,脸上满是尘垢,头发黏黏的打着结如同一片烂毡,脚上也没有鞋子只包了些烂布,而那脚底皮,已经血迹斑斑磨得稀烂。

女奴玛丽塔过来递给妇人一碗刚刚挤出来的骆驼奶。那妇人抱住碗急速喝干了它。然后她用烂了的衣袖抹抹嘴,眼睛惶惑不安的看着救了她性命的两个东方女人。

“还要不要再吃点什么?”萨尔米娜温言安抚那逃难的妇人。“我们还有干酪,玛丽塔去拿些干酪和饼来给她。”那落难的女子也不客气,把拿来的食物尽数吃光了。

然后脏兮兮的妇人对着两个东方女人用口音怪异的钦察语说:“你们两个傻女人还不快跑?金帐汗的军队马上就要来啦!”

她的钦察话带着浓重的罗斯味儿,还夹杂大量罗斯字眼儿。萨尔米娜和玛丽塔听得云山雾罩不知她究竟是在说啥。不过从语调可以猜出是突厥人的一种语言。于是玛丽塔去叫来晓古台,萨尔米娜的丈夫的军营里就有大量突厥人跟着蒙古人一起服役,所以晓古台对突厥人的语言是一点也不陌生的,虽然他不识字只会听和说。

罗斯女人见到晓古台,立刻扑到他面前一把抱住。她用干哑撕裂的嗓音哭求到:“大人,纳颜!请救救我这苦命的妇人!也救救你的亲族!金帐汗的军队已经翻越高加索,越过库拉河,横扫了烈火之国阿塞拜疆!罗斯诸公、保加儿人、钦察人、波洛维兹人和佩彻涅格人都加入了别里哥汗的军旅!他们奔着波斯而来。大难就要临头了!那时节,十个人里要死九个,剩下的一个做奴隶。”她眼中涌出的泪水在脏脸上冲出两道泥沟。“我自己是梁赞人,我的丈夫是个钦察人。莫斯科大公恼恨梁赞与莫斯科竞争黑貂皮的贸易,引领别里哥的大军洗劫了我们的梁赞城。女人被奸杀,男子被活埋,没有成年的孩子们被用锁链拴着带往别里哥萨莱的奴隶市场拍卖。侥幸躲在尸堆下面存活的人四散而逃。”

“我们的主啊!我们尊贵的诞神女玛丽亚夫人!你为什么不看看罗斯正教会的苦难啊!你为什么会允许叛徒莫斯科人带着蒙兀儿的鞑靼恶魔洗劫我们可爱的梁赞啊!”罗斯妇人撕扯着自己已经破烂不堪的衣裳,露出胸膛。她以头触地,向天空发出诘问。但造物主沉默着,只有风声流过山谷的声音如同悲泣。

第5章 徽记

苍白的月亮在云层之间穿行,血的味道在舌尖上慢慢的弥散开来。哀痛者失去了语言的能力,眼泪也不能博得同情。

晓古台,你的肢体破碎,马每行一步,就有一块肉从你的身体上掉落!最先脱落的是你的右臂,然后是左臂,你善控马的双腿撕裂了,你的后背鲜血淋漓!最后他们斩下头颅,我看见我丈夫的头颅如同惨白的一点星光,渐渐升起融入了夜空,它成为众星中微微闪烁的一颗。

我的嗓子已经哭的嘶哑,我的泪已经流干,我的丈夫是卑微的不配被时光记住的晓古台!晓古台,没有人收留你破碎的肢体和你的头颅!

萨尔米娜从一阵心脏的绞痛中惊醒,然后呆呆的望着帐篷顶。在那里一只镂空对偶狮子纹银质提炉被同样是银质的链子系着,孔眼中弥散出白烟袅袅的乳香烟雾。烟气织成白色的轻纱,覆盖在伤心人的脸上。

萨尔米娜侧首,臂弯下空空的,小尤素福已经不在。

我仍然记得金帐汗别里哥的军队出现在草与天空交界处的那天,小亚美尼亚国王海屯二世的长子米昔塔尔,带着他的亚美尼亚勇士赶来助战。因为海屯敬重伊尔汗国的开国者旭烈兀大王,因为旭烈兀和他虔诚信仰基督教的第一哈敦托古斯可顿,被亚美尼亚人赞为“又一位君士坦丁,又一位海伦娜。”

但是挣扎是徒劳的,因为造物主站在了金帐汗的一边。

“人世间无有胜利者,唯有安拉足为胜利者。”

金帐汗的军队庞大,他们横扫了阿塞拜疆、库拉河直到南部呼罗珊和胡齐斯坦的草原地带。那些高大、皮肤苍白、一头金发的罗斯和保加尔的骑士,挥剑斩下一颗又一颗头颅。然后他们潮水一般赶着大群俘获来的奴隶、牛羊、骏马和骆驼,心满意足的离开伊尔汗国的地方,给伊尔汗只留下一片哀嚎的孤儿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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