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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片杏仁+番外(39)

作者:athos (athos1978) 阅读记录


我的罪太多,除了求主饶恕外别无他法。伯颜惴惴不安的想着。他的手抚摸着胸前,那里塞着一个代表情欲和罪孽的信物。

他只是还不曾想象的到,将来占有他身体的,是另一个伟大而强悍的佛教徒,那就是他一辈子效忠的伟大恩主,给了他无以复加的大名位和大官爵的伟大合汗忽必烈。

他能令伯颜生也能令伯颜死。

忽必烈合汗会把伯颜的身体紧紧地拥进怀中,使伯颜象一块黄油那样融化在那宽阔有力的怀抱中。只有死亡可以把他们隔开。

第28章 跌落的银耳环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则见如来。”

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永恒的事物,每一个事物都有它的成、住、坏、空。不过是因缘聚而有,缘散而无。印度人称世界为“摩耶”,就是说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幻觉,把人类的灵魂困于其中。灵魂在“摩耶”的幻境中忘记了神给与它的使命,而盲目的流浪,它在轮回中上下沉浮,却不知道当初它为何而来。

《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中特意指明,人类的色、声、香、味、触、法等色法六尘皆是虚妄。须菩提曾问世尊如何破除我执?世尊告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当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如是可降伏自心,可破我执,可脱离虚妄,乃离苦得乐之不二法门。

破除我执之外,也要破除法执。世尊告须菩提长老,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且法亦当舍,何况非法。

伯颜就因偶然的姻缘而在离开察合台汗阿鲁忽时免于了一场与德里苏丹的战争。

而刚刚迁都至德干高原附近的道拉塔巴德新都的穆罕默德.图格鲁克,则因为一场罕见的暴风雪,导致他远征察合台汗国和伊尔汗国的三十七万突厥大军,在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库尔卢全军覆没。从此,德里苏丹在印度的势力萎缩成不足原有的一半,而仅存的一半也陷入混乱与内斗当中,彻底丧失了对察合台汗和伊尔汗的威胁。

有时候,世间的一切就是如此的奇妙。

而此时伯颜和他的使团成员们,对这次因一次偶发的暴雪而胎死腹中的大战则毫不知情。因为他们已经离开了刚安定不久的察合台王都阿里麻力,并过了维吾尔人口中的“红山”克孜勒塔格。

现在他们正艰难的跋涉在天山北道的雪线以上。

雪线把山的巨大身体截然分作两截,雪线以下是长满了苔藓的湿地和茂密的寒带针叶林。随着对雪线的接近,高大茂密的针叶林逐渐退化成了低矮的灌木,再进一步退化成苔藓或地衣类植物。而雪线以上,则只有厚实的白雪,不见任何绿色,一片白茫茫无垠的刺目。

他们象穆罕默德.图格鲁克的军队一样,承受着暴风雪的袭击。伊玛目鲁哈丁因雪山滑坡而受了重伤。他的肋骨折断,再也无法站起来。伯颜下了自己的骆驼,冲下白的刺眼的雪坡,徒劳的想把鲁哈丁扶起来。但是伊玛目冲着他苍白而无力的笑了笑,表示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尽头,安拉要收回他的灵魂去了。现在他唯一的要求就是速死,以免受罪。他认为伯颜应该不会拒绝他的这一要求。伯颜悲愤而无奈,只能把他杀死。他掏出腰间别着的短刀,精准的刺入了伊玛目的心脏,让他在瞬间的痛苦后就得到永恒的解脱。然后,他抹了抹脸上的雪粒和冰渣,迎着扑面的寒风,重新爬上了自己的骆驼,忍着眼泪继续前行。

在剩下的路程里,大家全部寂寞无声的行走。慈祥的老伊玛目的死,带来巨大的悲痛。使团里已经有两个人到在了路上,人们心中都在暗想那第三个倒毙的会是谁呢。他们会全体覆没在这漫漫的雪海之中吗?前方等待着他们的又是什么?每个人心底都怀有巨大的恐惧,还有对命运的愤怒。

伯颜因杀死伊玛目鲁哈丁,而遭到使团里所有穆斯林的共同仇恨。穆斯林们在暴风雪里趁着伯颜一时间的走神,把他推下了一座不算很高的断崖。

当伯颜跌落昏迷,苏醒过来后发现自己裸体躺在阿什克岱的帐篷里,身上盖着朋友的衣服和毯子,外面是冷风夹杂着冰雪粒子扑打在帐篷上的声音。伯颜浑身剧痛,但神志清醒。他发现那支里面放有《圣经》抄文纸条的,由妈妈在他离家时挂在项上的系着皮线的丝囊不见了,而那块由阿鲁忽汗包着他幼时学射箭由钦察老师给他戴上的垂珠银耳环的手帕包也不见了。

他遗失了它们,而它们就是他生命的前半截。现在,他的生命生生的被断为了两截,而且那前一半,不可挽回的彻底离他而去了。他再也无法把它们找回来了。

伯颜听见阿什克岱厉声恐吓使团里其他的人。说如果他们放任伯颜死去,忽必烈合汗不会饶过这使团里的任何一个人。阿什克岱的声音坚强而笃定。他对那几个阴谋推伯颜下断崖的穆斯林严厉的说,伯颜因矮崖下积雪太厚而侥幸存活,而且富于弹性的厚厚的雪垫子居然保护伯颜的骨头没有一根折断,这是什么?这就是天意!是安拉的意志!如果你们硬要违背主命,把一个无罪的人强行推上有罪的审判台并判处他死刑,主也是不会饶恕的!

伯颜蜷缩着身体,用牙齿咬着盖在自己身上的属于阿什克岱的毛毯,强忍着不让自己的呜咽声泄露出来,他不想让阿什克岱看到他脆弱无助的一面。然而他的眼泪却不受控制,滚烫的泪水从连日不得休息的酸痛的眼睛里涌出,顺着面颊滑落进口中。他尝到了自己咸涩泪水的味道。

帐篷的门帘突然掀动,阿什克岱从外面一头扑了进来。他俊美的脸上全是雪白的冰粒子,乌黑的卷发和胡子上也全是白花花的。他上前,以无比温柔的姿势轻轻的把伯颜抱紧在自己的怀中,用体温给他的爱人取暖。伯颜感觉自己就这么昏昏沉沉的被爱人抱着,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等伯颜再次醒来时,大雪已经停止了。满山寂静而银白,如同一个水晶和银子打造的幻境。阿什克岱和他并体同裹在一条毯子里,象是一对刚刚脱离子宫的双胞胎。粘湿温热的汗水在两个青年男子的身上渗出。伯颜觉得自己的身体很热,是他的爱人和挚友用自己的体温暖着他的身体,让他不至于在风雪严寒中因体温过低而死亡。

他是何时给他脱的衣服,他自己又是何时脱的衣服,伯颜全然不知。

但伯颜知道是阿什克岱力保伯颜不被遗弃。因为他爱着他。

后来他们在抵达了上都以后,算了算,使团名单上一共损失了四个穆斯林。

分别是:伊玛目赛义德.鲁哈丁、斡脱商人艾哈迈德.阿德.阿里、侯赛因.乌德利和哈立德.伊本.瓦利德。

一个名叫艾利.乌斯本的犹太商人在穿行天山北道时,也于暴雪中掉队失离。

但伯颜、阿什克岱与萨莱,都完好无损的活了下来。

在终于走下了雪山,看到大片大片夹杂着碎石的青绿色草滩后,伯颜迎着拂过脸颊的柔风,回味那岩洞上的佛偈,突然感觉到世界是如此的虚假,人之生死,不过只在呼吸之间。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第29章 宁风渡河

古拉姆.巴拉塔什维利这位格鲁吉亚贵族的儿子,因女王鲁苏丹兵败于蒙古人,被掳至遥远的东方成为一名放马的马倌,至今已经是第十个年头了。

想当年,蒙古人的大军攻入格鲁吉亚人的王都第比利斯时,古拉姆才不足六岁。当时执政的是女王鲁苏丹。她是格鲁吉亚的巴格拉季昂家族里诞生的第二位女王。而她的母亲,就是格鲁吉亚人历史上的第一女王,大名鼎鼎的巴格拉季昂家族的塔玛拉大帝。

塔玛拉是巴格拉季昂家族中第一位女王,她格奥尔基三世的女儿,因而她被授予了“伟大者”这一尊号。由于巴格拉季昂家族声称自己是以色列大卫王的后裔,塔玛拉就得到了这个来源于希伯来语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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