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夭七斟酌措辞，“有个词叫适可而止，再美好的事物也要学会适可而止，漂亮但有毒的多得是，比如温柔乡，比如……我。”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抛去方才的纯真笑容，他看人的眼神再次变得妩媚勾人起来，情意绵绵，动人心魄。

但这并不是曲瑄想看到的，比起此刻魅惑十足的夭七，曲瑄希望看到他展现出的是更为纯粹的一面。

夭七道：“刘浩的死就是最好的诠释。”

他着魔般追捧夭七这朵有毒的艳花，痴迷于此深陷其中，所以他死了，像最开始的那两个人一样，这就是后果。

曲瑄想轻声问一句“怎么了”，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千言万语尽数卡在唇齿间，他深知自己还不够格又哪来的立场过问夭七的往事。

第18章 你是坏人吗？

院子里的板凳上坐着个小女孩，小女孩头发两侧梳了发髻，已是总角之年，衣着普通但配上那精致粉嫩嫩的小脸蛋，头顶两个小揪揪看起来既乖巧又可爱。

听见声响的小女孩抬头，乌黑圆溜溜的眼睛眨了眨，目光正好和曲瑄他们对上，那双眼眸里所表现出来的只要纯粹的干净，不掺杂任何污秽，被这样一双纯净的眼睛看着，很难不叫人心生怜爱。

曲瑄冲小女孩微笑着点了点头，夭七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是个美人胚子。”

夭七略过他，自信道：“可惜比起我还是差太多了。”

看到夭七连小姑娘都要争一争比一比，曲瑄觉得有些好笑，带着一股子迁就跟在他的后面。

曲瑄开口：“这就是刘浩妻儿的住所？”

“是的，错不了。”

曲瑄回忆起了当时见面的场景，在夭夭姑娘准确念出刘浩名字之后刘浩那惊喜异常的反应就可以看出，他们压根没有交集，甚至可能只是一面之缘。

而且看夭夭姑娘对刘浩的态度，他在夭夭姑娘眼里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但为什么这样一个小角色夭夭姑娘既记住了他的名字还知道他家的住址？

这样想曲瑄也问出了口。

夭七行进的脚步一顿，摩挲着下巴思考：“一个月前王府家的大公子邀我进城赏玩，回去的时候正巧经过这边。”

他指了指门口的位置，说：“那时刘浩就站在那儿看着我，眼睛都看直了，他妻子叫了几次都不见他搭理，所以一气之下给了他一巴掌，大概是觉得在这么多人面前被女人打面子上挂不住，当场就吵起来了。”

“似乎还想打回去，不过被街坊邻居给拦了下来，如此有趣的事想不记住都难，可惜当时离得远又急着回去，不然真该留下好好欣赏这一番闹剧。”

想通过打女人来证明自己找回面子，这种男的反而是最窝囊的那个。

曲瑄完全不再为刘浩的死感到惋惜，他根本不值得可怜。

。

夭七站在木栏外冲院子里的小女孩招手：“小孩，过来把门打开。”

听到叫自己小女孩拿着小风车从板凳上起来，干巴巴瞅着他们，一步一步缓缓走来，最终停在门前，那双看着夭七的眼珠睁得圆鼓鼓，里面是对陌生人的警惕，却也不难发现她看见夭七时的喜爱。

仿佛只要夭七愿意她们随时都能玩到一块儿。

长的好看就是不一样。

小女孩只专心盯着夭七一个人看，除了刚开始因为好奇看了曲瑄几眼，就再没拿正眼看过他，果然比起相貌堂堂的男人，还是漂亮的大姐姐更有吸引力更讨小孩子喜欢。

“你是坏人吗？”小女孩懵懂地问出这句话。

夭七把脸凑过去笑眯眯反问：“有我这么好看的坏人吗？”

刚刚还在和曲瑄强调越漂亮就越危险，这才过去多久转头就用自己脸忽悠小孩子。

小女孩歪歪脑袋，视线在二人中来回转悠，犹犹豫豫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出决定，用她那肉乎乎的小手拨下门栓打开了门。

夭七跨过门槛，大步朝房子走过去，经过小女孩的时候手掌一抬顺手揉了把她的脑袋，夸奖道：“真乖。”

斜眼一瞥，无需多言，仅仅一个眼神曲瑄心领神会，从还热乎的纸袋里取出一个鲜花饼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眼里迸出惊喜的光芒，却没有立马接过，而是盯着鲜花饼忙不迭咽了几下口水，蠢蠢欲动的小手无处安放。

“真的是给我的吗？”小女孩想接又不敢接，实在嘴馋，没忍住还是怯生生地问出这样一句话。

她要听到曲瑄开口说这饼确实是给她的才敢伸手接。

“当然是真的。”曲瑄弯下膝盖身体半蹲，视线与小女孩齐平，晃晃手里的饼袋把袋子晃得哗哗响，“不够这里还有我，要是喜欢的话可以都给你。”

得到确定的回答，小女孩毫不犹豫丢掉手中的风车，两只手用了劲在衣服上反复摩擦，半响才停手高高兴兴接过曲瑄递来的鲜花饼迫切咬下一大块。

“唔，好吃。”

她的嘴角蹭满了大大小小的饼屑，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就迫不及待再塞一嘴，圆滚滚的腮帮一动一动，看小女孩这么喜欢吃，曲瑄索性连饼带袋都给了她。

也跟着摸了摸小女孩的毛脑袋，紧接追上夭七。

“囡囡！”

女人的声音透过门缝钻了出来，下一刻眼前的木门“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拉开，忽一抬眸看到堵在门口的夭七，女人明显愣了一下。

随即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不悦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夭七眉梢一挑，笑着说：“看来你认识我。”

当然认识，那次一面之缘不仅让刘浩记住了他，连刘浩的妻子也牢牢将这张妖艳的脸刻进脑海。

就是因为这个女人她才会和丈夫吵架，若不是她丈夫就不会对自己心生厌恶，以至于直接带着全部抛弃了她们母女。

这一切都是这个女人造成的，若不是她自己和丈夫也不会分钗破镜，都怪她，所以怎么会记不住，怎么会不怨。

察觉到恶意，曲瑄上前两步抬手将夭七护在身后，目光警觉地盯着女人，虽然他不明白这莫名的恶意从何而来，但为避免女人冲动伤到夭七曲瑄还是暗自做了提防。

女人对自己的怨恨夭七看在眼里，也清楚知道为何如此，他不仅跟男人打交道，形形色色的女人也见过不少，像她这样的不在少数。

所以可没心思跟她解释什么，也没那个闲情劝她说一些“为了个窝囊废不值得”的大道理。

相反，夭七扒着曲瑄的粗大有力手臂，端起高高在上的姿态，施舍道：“这次专门来找你是给你送钱来了，你可得好好感谢我。”

“什么意思？”

夭七拎出包裹严实的一百两扔到女人身上，触不及防砸过来，女人被份量不算轻的包裹撞得弓起腰，在要掉到地上之前本能伸出手抱住。

缓住后低头一看，一眼就认出了这是被丈夫带走的那块布料，心里瞬间冒出一种可能性，于是赶紧蹲下将包裹摆到地面迅速拆开了它。

白花花的银子倒映进瞳眸，女人猛吸一口气单手捂住了嘴，另一只手则放在了铺开的银子上反复翻动察看。

“太好了，回来了，全部都回来了。”女人眼里积起泪花也跟着翻涌，就是迟迟没有落下。

第19章 我就是坏人

女人用尽吃奶的力气把包裹重新扎好，甚至多打了个死结，牢牢抱在怀里，生怕再弄丢一次。

下一刻，女人突然激动起来，伸出布满厚茧的手就要去抓夭七，无比激动的情绪将她的表情衬托地分外狰狞，像极了来索命的恶鬼。

曲瑄神情一冽，眼眸坚定中带着一丝狠绝，没有一丁点儿犹豫快速抓住女人的手腕大力一转将其扣住，阴沉的脸色能拧出墨来。

“啊！”女人痛呼一声，目光却还死死黏在夭七身上，“我丈夫呢？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