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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督小 姐今天退休了吗[星际]+番外(101)

作者:瑞皮 阅读记录


方彧眨了眨眼:“您家族不也是老树上的一颗果子吗?或许还算挺沉的一颗。”

安达冷静地说:“连根拔除,一样踩烂,还谈什么果子的家姓门户?”

“!”

这是怎样的自我革命的精神!

……老安达如果知道自己生出这么个大孝子,会不会后悔当年没把他塞回胚胎培养缸里?

但方彧仍然没伸过手去,抬起头:“这是很远大的事情,您实际上打算怎么浇水、怎么施肥、种什么品种的树呢?”

安达一愣:“你在拷问我?”

方彧搓了搓发梢:“啊,对不起,不可以吗?”

安达:“可以。加入我,您当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方彧:“……”

安达垂眸俯视着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您太出类拔萃了,狂风会吹向您,永无止息,直到彻底拔除您那令他们震悚的根苗。”

方彧:“是,黎明塔……觉得我不安全,不稳定。”

“那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安达平静地质问:“我需要您无与伦比的才华,您需要一个志同道合的庇护者,人类需要一场新的大风了——有什么可犹豫的?”

“……安达老师。”

方彧仍然维持着仰头的姿势,身体略微后倾。这是一个被动的姿势,但她做来并不显得如此。

她的眼睛主动迎上安达,反而是后者有一瞬间的本能回避。

那是一双宇宙般的眼睛。

让人好奇,止不住想要探索;又让人畏惧,因为宇宙吞噬一切,自有它冰冷理性的规则。

方彧平静道:“老师,我不能保证忠诚。”

安达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忠诚?”

“我以自由的意志加入您。如果有一天,我们有了严重不可逆的分歧,那我也会凭自由的意志离开您。”

……在谈合作前先谈闹掰,好比在谈结婚前先分割婚前财产,就挺有风格的。

裴行野忍不住又看了方彧一眼。

安达不以为忤,大概觉得写一整本婚前协议没什么不对的:

“要求您这样的人忠诚,是无能的表现。何况我不倾向于要求任何人对我忠诚。”

方彧:“为什么?”

“如果您问的是前一句,因为我能看出,您是个自我意志强烈的人,这样的人不会以他人的志愿为志愿。如果您问的是后一句……”

安达的声线乏善可陈:“这个概念太前现代了。我欣赏现代性。”

“……”

方彧挪开了目光,心情复杂。

在一艘行将倾覆的大船上,有人会试图绑架船长发号施令,有人会闷头拼命划桨,有人会偷偷跳海求生,也有人会躺在甲板上用薯条喂海鸥。

而大多数人只是乘客,他们的个体行为,积极也好消极也罢,都不足以影响船只倾覆的速度。

她自认为是乘客的一员,躺在甲板上晒太阳吃薯条,完全没有划水的动作,只是随着啸然的风浪,自然而然漂泊至此而已。

现在,有一个看起来不算穷凶极恶的匪徒,递给她一块木板,让她丢掉薯条和太阳,邀请她去拍晕船长。

……要加入吗?

方彧想起当年在风雪号上猛敲约翰逊脑袋的时候……

说实话,他的头颅敲起来质感很好。有节制的暴力,还挺有趣的。

能敲晕第一个,为什么不去敲第二个呢?这种事大概也是熟能生巧的。

她站了起来:“安达老师,我……”

方彧抬起右手行礼:“我愿意试一试。”

安达松了口气般笑起来,握住她的手。

她能感到他的手部很用力,似乎在借此发泄一些不曾宣之于表的情绪。

好在他力气不大,不至于像洛林或裴行野那样,让她担心被掐断胳膊。

安达歪头看着她,冰蓝色的眼睛流光溢彩:

“现在来拷问我吧。您已经说了这么多,您赢得了我的心——”

“该让我对您畅所欲言,希望您也能一样倾心于我。”

**

呼……和他说话很费脑子。方彧疲倦地想。

安达将她送出门外,在门口停住:

“并非我有意轻慢,您知道为什么今天要在这里见您吗?”

对于黎明塔的新老贵族们来说,接客的地点似乎是很重要的。而“我下属的姐姐家”这种地点……显然不够郑重。

方彧并不在乎“接待客人时是在自己的主宅还是乡下别墅”这种礼节,反正在奥托,她连一间厕所都没有。

她说:“您是不是稍微控制一下启发式教学的冲动?”

安达:“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被人知道,非到不得已,宝剑要藏在鞘中。您当初是伊万诺娃元帅引荐的?”

“是。”

“没必要把这些事告诉她,她对我父亲印象不好。您光荣孤立,或许会对未来的局势有所裨益。”

方彧顿了顿,看了安达一眼:“……我知道。”

“您这次出去一趟,有功无赏,反而叫行野捡了便宜——您需要提衔吗?”

方彧:“不需要。”

安达微笑:“方彧,请教您最后一个问题:一个不能用利益束缚的人,应当用什么笼络?”

方彧平静道:“别做错得太离谱的事。”

安达深深看了她一眼:“行野,送送她。”

裴行野垂着眼睫,起身拉开门。方彧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同他一起走了出去。

裴行野笑笑:“别这么看着我呀。我送你出去吧,方。”

方彧自知不会安慰人,最好还是别管闲事,也别胡乱同情别人。

“……谢谢提督。”

那位琥珀色眼眸的美人也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她倚着门槛抱起胳膊:“人是会变的,嗯,行野?”

裴行野:“……”

“人类的确是会改变的,”美人口吻淡漠,“但改变的速度好像没有那么快,是不是?”

裴行野回头看着方彧,笑说:“你家住在哪?”

方彧一怔,下意识反问:“提督不知道我家地址?”

你可连我当年习惯买什么茶叶都知道啊。

裴行野略显尴尬:“哎呀,不问一下的话,实在太不体面了……以后别人如果这样问你,你好歹配合一下啊!”

“对不起,”方彧沉痛道,“我家住银联大东门……千杨街道。”

裴行野:“嗯,走吧。”

“……行野。”美人忽然说。

裴行野定了定,才回过头:“怎么?”

“你不应当和他那样争执,不理智的行为。”

“你觉得什么样的行为比较理智?”裴行野讽刺道,“夸他心胸坦荡,无事不可对人言?”

“我不是这个意思。”

美人仍是指教的口吻,淡淡道:“如果你决心教训他,那就闹得更大一点,不要他一说对不起,你就让步,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你决心就当没有这件事发生,那就干脆不要甩脸子,他只会觉得你莫名其妙。”

“还是从前的毛病,你不明白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因此没有章法。”

裴行野笑了笑:“是啊,你一贯很有目的。”

美人径自说下去,仍是那么冷静,不理会裴行野的嘲讽:

“回廷巴克图吧,行野。一个人如果习惯了用战火引燃自己,那奥托只会磨损他的生命。”

裴行野:“你又催我走?”

“这是我的分析和判断。”她平静地说,“我只做有利于你的判断。虽然事情常常不会按照我的希望发展。”

裴行野不知为何,显得有点悲伤。

方彧:“……”

裴行野努力调整了一下面部肌肉,笑说:“走吧,小方。”

方彧推测他大概率在自我push,于是说:

“我有事,先不回家了。您不用送我了。”

如此蹩脚的关怀,裴行野却立刻领会了,温声说:“……谢谢你。”

裴行野和佐藤一起离开。她目送着二人远去,不由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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