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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深玄:“啊?”
他看着是还想再说,可见诸野蹙眉,一瞬便闭了嘴,只是嘿嘿同谢深玄一笑,而后恨不得立即自此处消失离开,只留谢深玄满心疑惑,仔细思索着玄影卫最后的话语。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和严斯玉不一样?
诸野:“他是胡言乱语——”
谢深玄:“这自然不一样。”
诸野略微睁大双眼,看起来似是有些惊喜。
“人和狗,那能一样吗?”谢深玄忍不住啧舌,“呸,说他是狗,狗都觉得不满意。”
诸野:“……”
谢深玄对严家人的恨意,诸野早有所知。
他叹了口气,见不得有多失落,也不再继续谈论此事,只是待午休结束后,又随谢深玄一道去了癸等学斋外。
他说得没有错,那些监试官与太学先生,虽还避着谢深玄,不怎么敢直接与谢深玄接触,可对同谢深玄同进同出的诸野倒是并不躲闪,好似那病只会染在谢深玄身上,到了诸野,连此病都要避他三分。
谢深玄有些无奈,可却也实在无处可说,他一道此处,便见众人头上字迹纷纷,有巴望他赶紧生病再也别来太学的,还有恨不得他趁早在脸上多生几个疹子病死的,他一律无视,懒得理会,而后便见严斯玉隔着老远同他行礼,还故作担忧,道:“深玄,我听医官说,这病啊,隔开口鼻便能阻挡。”
语毕,他令人来为谢深玄送遮挡口鼻的布巾,却又不敢让人靠近,最后也只得将那东西转交给医官,再令医官交给谢深玄。
“你放心,这帕子用药材浸泡过,用于防病,实在再好不过了。”见谢深玄似乎接过了那巾帕,严斯玉探身朝谢深玄处一看,却又觉得自己或许靠得太近了一些,不由又往后缩了缩身子,道,“毕竟你的脸……咳咳,还有身子,都要好好保住啊。”
谢深玄:“……”
谢深玄看着为他送来那药帕的玄影卫,微微蹙眉,也并未伸手接过那药帕,道:“不必。”
严斯玉一怔:“可你若染病——”
谢深玄已摆了摆手,道:“我自己有准备。”
他既不喜欢严斯玉,自然忍受不了用他送来的巾帕这种事,毕竟他可在严斯玉头上不止一次看到那些古怪念想了,如今又自诸野处得知严斯玉对他心有他念,他看着这东西便觉心中膈应,反正一切都是瞎编,若非得将口鼻遮挡,他还不如用自己随身带来的白帕。
说完这话,他还一顿,原是想自怀中去掏自己的帕子,可不过一伸手,便已见身旁的诸野递过来一物,道:“浸过药材。”
谢深玄:“……”
谢深玄讶然看向诸野,怎么也想不到诸野竟然会去准备此物,毕竟他与诸野都知此事是假,他就算这么进去,也不会有任何危险,可此事既是演戏,自然也该将这戏做全,诸野不愧是玄影卫出身,竟连这手准备都备好了。
于是谢深玄朝诸野微微颔首,道:“那就多谢诸大人了。”
诸野微微抿唇,弯起唇角,竟像是也同他露出了些笑意。
这神色对诸野而言实属少见,令谢深玄都不由怔了片刻,可他很快回神,心中却仍忍不住突突直跳,待伸手去接那药帕时,他还忍不住低声问了一句:“诸大人这是何时准备的?”
诸野:“……我没有准备。”
谢深玄一怔,正觉有些惊讶,又垂首看向手中的巾帕,恍惚觉得此物眼熟,他似乎在何处见过,再将那巾帕翻到另一面,果真便见着了其上一角的暗绣,这分明是他所用之物,倒不知怎么会落到诸野手中——
等等,这不会是那日画舫遇刺后,他为诸野止血时所用的白帕吧?
谢深玄正惊讶抬首,看向诸野,便听得诸野低声轻语,道:“物归原主。”
谢深玄:“……”
这果真是他那时所用的白帕。
他心下古怪之意更甚,诸野说他本没有这等准备,这帕子怕是他仓促之下随意拿出来的,他虽不知诸野为何要如此,只能猜测或许是因为严斯玉提到了此事,而谢深玄又不愿接受严斯玉递来的东西,他觉察了此事是他们计划之中的缺漏,方才随意拿了条帕子出来,圆过这谎言,好以此应对。
想到此处,谢深玄沉默着垂下眼睫,望向手中的白帕,那日他将这白帕按在诸野的伤口上,几乎整条白帕都被鲜血浸染透了,可如今这白帕却洗得很干净,同他最初给诸野时并无多少区别,其上似乎还带着些体温……
等等,这岂不就是说……
诸野不会一直随身带着这东西,直到今日正好有了这机会,这才拿出来交给他的吧?
无论如何去想,这好像都是最有可能的结果,可这结果却令谢深玄心中那古怪之意更甚,诸野这是什么意思?一般人会把早已彻底染血的白帕洗得这么干净再交还回来吗?
更不用说,画舫之事已过去了那么多日,这段时日他又几乎每日都与诸野朝夕相处,若仔细算来,诸野分明有许多机会,将此物交还给他,可却偏偏拖到了今日,方才将此物拿出来……
若不经此事,难道他就不打算还了吗?
不行,无论谢深玄怎么想,都觉得此事很奇怪。
谢深玄抬眼看向诸野,正想要说话,诸野却先一步移开目光,甚至还退后了一步,道:“你该进去了。”
谢深玄:“……”
谢深玄便想,诸野大概是不想和他说话,这才刻意避着他,他只好点点头,正欲朝书斋内走,却见严斯玉神色阴沉,似是心情极差,见他看来,竟还冷哼了一声,而除他之外,边上的监试官与太学先生神色也均有些古怪,谢深玄正微皱眉,便见离他最近的那监试官头上,缓缓冒出了一句话。
监试官:「谢狐狸功力果真了得」
谢深玄:?
监试官:「刚才还在同小严大人暧昧,现在就接诸大人的手帕了!」
谢深玄:??
监试官:「这水端得可真平啊!」
谢深玄:???
不是,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什么端水,他怎么就端水了?!
-
谢深玄迈步踏入学斋时,仍觉万般心情复杂。
他觉得自己大概给当场所有监试官与太学先生心中,都留下了些古怪的印象,现今他们只怕不仅觉得他刻薄刁钻,还要觉得他在诸野与严斯玉之间摇摆不定,看着便很有些暧昧。
可谁要这种摇摆不定啊?!
严斯玉那臭玩意,能和诸野比吗?!
可他面前的棋桌之后,坐着满怀期待的赵玉光,他一点也不想对赵玉光露出这般神色,以免打击到赵玉光此刻好容易鼓起的信心,他只能对赵玉光笑,一面同他解释当下的境况,道:“玉光,接下来的棋试,由我代为执棋,监试官与你对弈。”
赵玉光用力点头。
进来的人是谢深玄,显然令他心中的最后一丝不安都消散了,谢深玄在他面前坐下,再抬眼去看他——玄影卫的乔装之术果真了不起,他看赵玉光面上那些细小的红疹极为逼真,倒同真的起了疹子一般。
谢深玄不由低声夸赞:“我听闻玄影卫极擅易容乔装,这画得倒时很真精致。”
赵玉光一顿,小声说:“不……不是画……”
谢深玄一怔:“那是贴上去的?”
赵玉光的声音更小了一些:“也不是贴的……”
谢深玄:“……”
谢深玄攀着棋盘,趁着外头的人还未曾太过注意他们的举动,他凑到赵玉光面前,仔细看了看赵玉光面上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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