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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野:“……”
谢深玄笑了笑:“看来诸大人很得属下喜欢啊。”
诸野沉默了片刻,方稍稍移开目光,道:“不是我。”
若非方才谢深玄所问的是两个不同的问题,他几乎已要觉得诸野是在不住重复方才的回答了。
“他们来此处,不全是因为我。”诸野语调平静,说完这话,倒还将目光回转到了谢深玄身上,道,“还有一半缘由,是因为你。”
第62章 画试
诸野的话语, 多少令谢深玄都觉得有些惊讶。
他怔了怔,颇为惊骇地睁大双眼,像是听见了什么极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反问诸野, 道:“我?”
诸野却稍稍一顿,以一副异常冷淡平静的神色, 为谢深玄再行解释, 道“你想要我办的事情, 很有意思。”
谢深玄:“……哪儿有意思了?”
诸野:“他们也有兴趣,仅此而已。”
谢深玄:“……”
可谢深玄总觉得,诸野显然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刚才可看到一名玄影卫了, 那人看起来是很激动,只是那激动看起来, 不怎么像是对今日的任务感兴趣。
更像是……因为见到了谢深玄,所以有些难耐兴奋。
说实话, 这猜测有些古怪, 谢深玄也觉得不太对劲, 他又不是什么值得一看的京中名人,他不明白玄影卫为何会因为此事而激动。
“可你搜集此事,究竟是想用在何处?”诸野皱眉,“要我帮你呈给皇上?”
“暂且还不是时候。”谢深玄摸了摸下巴,道,“其实我还没想好。”
说完这话,他又将目光转向学斋内, 正好看见赵玉光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左右张望,那目光中满是惊慌, 这副模样,只令谢深玄不住在心中感叹, 幸亏自己今日做了准备,未曾让赵玉光真见到前三等学斋的那些学生,否则看赵玉光这副模样,莫说弹琴,待会儿他怕是要慌得连手都抬不起来。
赵玉光的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谢深玄便弯起唇角,对赵玉光露出笑意,一面还抬起手,朝赵玉光做了个鼓劲的手势。
诸野本就在看着他,如今见他举动,却又忍不了皱眉,道:“你真将他当做是你的弟弟?”
这话来得太突兀,谢深玄有些怔然回过目光,甚是不解:“什么?”
诸野:“……”
诸野没有回应。
赵玉光已抬起了手,拨动了琴弦。
在谢深玄看来,赵玉光的琴音,绝不在严渐轻之下。
严渐轻的琴中带些傲气,赵玉光却同他相反,可不论如何说,他弹琴的技法纯熟,若非多年磨炼,绝不会又这样的好琴技,弹琴之时,赵玉光一心只在琴上,那目光沉着轻淡,倒像是早已忘记了自己现下的境地,面上再无半点惧意,今日这琴试,他必然能得一个高分。
谢深玄依在廊下的阑干上,支着下巴看赵玉光弹琴。
赵玉光平日总是一副惊惧之色,那表情看起来便令人也要为他紧张,谢深玄倒是头一回见他有这般从容,可一旦如此,他便发觉赵玉光的眉眼本也生得极好,同赵瑜明的样貌很是相似。
“他倒是同赵瑜明长得相像。”谢深玄低声说,“这幅好面容,若是瘦一些……”
诸野道:“他们本就是兄弟。”
谢深玄微微笑了笑:“也是。”
再过片刻,赵玉光止了琴音,面上一瞬又恢复了最初那副惊惧神色,满是不安抬起头,望向面前正听他弹琴的几名监试官。
严斯玉皱了皱眉,显是对癸等学斋学生能有如此琴技而略有些不满,可没有办法,赵玉光理应得到高分,他微微点头,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身边的监试官已不由抚掌,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琴技,实在——”
严斯玉:“……”
监试官干笑一声:“哈哈,不错,还不错。”
谢深玄心中忽而便有了个古怪想法。
“严斯玉……知道玉光的身份吗?”谢深玄看向诸野,好奇询问,“他不会也觉得玉光只是个穷学生吧?”
诸野:“知道。”
首辅本只是想瞒过太学内的先生,与赵玉光的同窗,虽是请了诸野帮忙,却也不曾在此事上下过太多功夫。
而严家线人京中遍布,这种小事情,严斯玉不可能不知道。
“若玉光能得太学第一,压过严渐轻……”谢深玄面上笑意更深了一些,道,“他一定会很难受。”
-
赵玉光的琴试果真得了高分,哪怕严斯玉神色阴沉,几名监试官却还是对他赞誉有加,谢深玄很是满意,毕竟严家人不开心,他自然要觉得开心。
琴试之后,便该是画试了。
此试由严斯玉定题,学生们各自绘画便可,一个时辰后收画卷,再统一交给监试官评判,今日之事开年小试,画试自然也没有多高的标准,而今是春日,严斯玉便让他们画花,只需成型,能够看得过去,便能算合格。
他们为赵玉光编出了个生病的借口,赵玉光自然不得离开癸等学斋,几名监试官商讨之后,便决定留一名监试官在此处看着他,其余人照旧回到天字考场,去等着其余学生将这画作完成。
有了琴试在前,那些监试官对赵玉光的态度,好似忽而便温和了许多。
谢深玄能看出他们心中的想法,监试官中,除了刻意阿谀奉承讨好严斯玉之辈,剩下人多少有几分爱才之心,若这生病的学生是“末等”学斋内的无才之人,他们自然懒得理会,唯恐避之不及,可若此人甚有才学,那事情自然便要不同了。
画试开始,此处只余那监试官与零散几名仆役,而赵玉光沉心画作,已意识不到周遭境况,自然没了最初的恐惧之心,谢深玄便回首看一看诸野,道:“诸大人,我们也去考场上看一看?”
诸野:“他们会让你进去?”
谢深玄:“……”
有些道理。
不仅如此,今日他接触之人,只怕都要心生胆战,今夜大概都是要睡不安稳了,可他总不能不去看学生们的画,此事在他预料之外,看来他还得想个办法,好将学生们的画作弄过来看一看。
诸野已道:“你若是想看,监试官过目之后,我令人将画拿过来。”
谢深玄一怔,正想说这考试之后,画卷之物还需封存,今日给他看过,怕是其余人可就不敢去碰了,他总不该为难太学内的其他人,以至于令这些人也提心吊胆过了这几天吧?
诸野知他心中所想,也只是道:“只说是我要,不提及你的名字。”
谢深玄有些无言:“他们又不是傻子,说是你要,可用脚想也知道是我想看啊。”
诸野:“……”
谢深玄:“不行不行,让严斯玉难受就罢了,总不能让其他人也难受。”
诸野:“……你看完后,我再令玄影卫送去封存。”
谢深玄:“就算如此——”
诸野:“同他编个谎言,就说医官已处理过便好。”
谢深玄:“……”
谢深玄这才点了点头,说:“就这么办吧。”
反正此事从头开始便是谎言,那再多几个谎言,当然也没什么大碍。
他先回自己的书斋,在书斋内等候,诸野也跟着过来了,小宋为他们沏了茶,二人坐在一块,彼此之间却连半句话都没有,这场面实在令谢深玄焦心,他颇为不安,恨不得掐指去算这画试的一个时辰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过去,可不想方过了半个时辰,便已有人捧着学生的画过来了。
来人穿着太学仆役的服饰,头上却顶着「该死的谢深玄」六个大字,这显然是乔装打扮的玄影卫,他进了书斋,似乎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将画卷呈送到诸野面前,躬身行礼,道:“大人,画卷取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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