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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樾抓了抓屁股,沾水的屁股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那股危险感荡然无存。
她弯着腰穿裤衩,单脚跳了两跳,口中念叨着,“好了,今年的澡洗完了……”
她套上薄薄一层麻衣后跟蓝瑚打了个招呼,“走了,回见。”
便大摇大摆地走出了澡堂,口中打着哈欠,到了门口又扯了扯裤头,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蓝瑚的错觉。
她走后,蓝瑚独自在池中沉默了片刻,接着才对紫竹伸手,“更衣。”
“是。”
二人回到了甲堂的宿舍,在入口处遇见了提剑出门的宁楟枫和凌五。
四人相遇,蓝瑚对宁楟枫低了低头,“楟枫哥哥这是要去练剑?”
“是。”宁楟枫脸上露出一抹尴尬的歉疚,“抱歉蓝瑚,我今天胃口不佳,没有陪你用膳,你…可吃过了?”
蓝瑚摆手,“楟枫哥哥别这么说,我已经用过了饭,倒是你,可要多注意休息。”
“我会的。”宁楟枫迈步要走,身后又传来一句,“楟枫哥哥!”
男孩扭头,见月光之下,蓝瑚抬袖掩着唇,面露难色。
“怎么了?”他问。
“楟枫哥哥,”女孩开口,轻声细语地道,“其实…我刚刚遇到司樾真人了。”
宁楟枫一怔,立即追问,“她在哪?”
蓝瑚摇头:“真人已经回去了,不过,她有话要我带给你。”
“是什么!”
“遇到真人后,我向她表白了你的拜师之心,问她是否中意你。司樾真人说……”蓝瑚双眉微蹙,没了下音。
宁楟枫焦急道,“她说了什么?”
蓝瑚抬眸,看了眼宁楟枫,迟疑了一会儿,才轻轻开口,道,“真人说…希望你能尽快离开裴玉门,去三大仙宗另谋高就。”
第23章
“小姐,您方才为何要那样说……”
进了宿舍后,紫竹关上门,给蓝瑚更衣,“宁公子走时似乎很伤心。”
蓝瑚伸着双臂,微抬起下巴,由着紫竹动作。
“我怎么了,难道我篡改了真人的话,或是骗了他什么?”
紫竹抿了抿唇,司樾真人的确是说了希望宁公子去排名更高的宗门,但这话不只是针对宁公子一人,也包括小姐。
她实在不明白,小姐和公子是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平日里对他那么上心,为何故意说成那样伤宁公子的心?
蓝瑚坐上了炕床,让紫竹跪下伺候脱鞋,一面道,“傻丫头,你不懂,楟枫哥哥生性要强,听了那话,只会更加用劲儿。”
紫竹一愣,恍然大悟,“原来小姐是在推他。”
但她总还是觉得自宁公子输了挑战后,小姐便有些异常。
方才和司樾真人的对话字字句句也都不太寻常。
别的紫竹说不上,但小姐明明是为了宁公子才来裴玉门的,此前对司樾真人一直不感兴趣,怎么刚才却只问司樾能不能收她为徒……
蓝瑚跪坐到了炕桌边,紫竹便取来了琴,放到桌上。
每天下学后,小姐都要练琴两个时辰,这是定死的规矩。
“今天先不练了,”然而今天,蓝瑚却道,“你把仙器谱拿来,我要看看。”
紫竹一惊,“小姐是打算听司樾真人的话,放弃修音了吗?”
蓝瑚三岁开始学琴,四年里每天三个时辰的练习,风雨无阻,怎么能因为别人随口一句话就放弃?
蓝瑚道,“谈不上放弃,只是看看而已。”
司樾真人性格豪迈、放荡不羁,从衣着打扮和她待在裴玉门二十年的情况来看,她该是安贫乐道的。
方才她对左一个“公子”右一个“小姐”,言辞中充满了对贵族的讥讽轻蔑。
蓝瑚揣测,在司樾眼里,自己和宁楟枫大概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她和真人的故友有几分相像。
她要抓住这一点相似。
蓝瑚翻着紫竹递来的仙器百选,一边凝神想着事。
今日和司樾真人相遇实乃缘分。
起初她是抱着机会难得、聊上几句也无妨的想法过去的,顺便可以问问宁楟枫的事。
聊天之中,她百般小心,可司樾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总带两分玩味,仿佛看穿了自己一切的小心思。
蓝瑚看不透她。
她几番示好,当司樾说出自己像她昔日故友的时候,立即追咬了上去。
不管司樾是沽名钓誉的废物还是难得一见的宝物,都等她先拿到手、细细查看了再说。
蓝瑚不后悔自己的做法。
司樾出水后,周遭的那股气势绝非常人。
那抹深邃的危险感至今还缠绕蓝瑚心间,让她心有余悸又亢奋不已。
宁楟枫不过失败了一次就喜怒易于言表,本以为他是个清贵君子,没想到就这点涵养。
这倒不是最要紧的,最让蓝瑚心寒的是,她好言宽慰宁楟枫、自降身份地帮他去和人对嘴,他却当众把她甩下,让她独自承受闲言绯语的难堪。
蓝瑚不禁担忧,她要找的夫君必是能同舟共济、相互扶持者。
今日宁楟枫在众人面前抛下她,明日会不会在秘境里、在妖魔前把她抛下?
自然,这想法是有些过了。
但宁楟枫最近的表现虽谈不上令人失望,也让蓝瑚有些踟蹰,想再观望观望。
她此番激他一激,若他还是无法入司樾真人的眼,那她也不得不另做打算。
来裴玉门一遭,不能空手而归。
未婚夫和师父,两个里面她总得得到一个才不枉来此一遭……
月光皎皎,蓝瑚和司樾相遇的同时,恒乞儿正在山长院子里罚站。
他一离开小院就被山长抓走,关在房里好好盘问了一番。
“恒大,你可知你犯了什么错?”
恒乞儿立即低头,两只手轮流抹嘴巴上的油水,露出警惕又惊慌的神情。
“……厨房一事,我暂不和你计较。”吃鸡不是山长的要说的重点,他手中戒尺一敲,“我来问你,下午为什么不来上学!”
恒乞儿抹嘴的手一停,眼中的神色从茫然再到惊愕。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要上学的。
这表情看得山长火冒三丈,他抬起戒尺,“把手伸出来!”
恒乞儿伸出了手,他从前躲过,山长和他说,再躲就让他滚下山。
他乖乖挨过后,发现那戒尺也不算痛,就随山长打去了。
啪啪啪三声,山长收了戒尺,冷声道,“念在司樾真人的面上,今只略施小惩。事不过三,下次再有擅离之事,定严惩不贷!”
上一次擅自离开,恒乞儿被关了一天,罚了三餐,今天只挨了三尺。
恒乞儿恍然大悟,原来跟在司樾身边确有莫大的好处!
“我且问你,”山长教训完后,又道,“司樾真人今日都教了你什么?”
听说司樾脾气古怪,山长下了学便埋伏在了院口,就等着恒乞儿出来。
他怕恒乞儿得罪了司樾,自己好去打圆场;也怕司樾教了什么是恒乞儿理解不了的,好帮着分析解惑。
恒乞儿回想了一下,对山长道,“烧鸡,烧鸡,师父吃。”
“还有呢?”
“偷……”恒乞儿说:“让我…偷鸡。”
山长眉头一皱,“胡说!这是在考验你呢!”
“哦。”
“还有呢?”
恒乞儿余光瞟向自己的手,接着摇头,“没。”
山长不信,“真人就把你叫过去烤了只鸡?”
恒乞儿又是摇头,“我去。”是他自己去的,不是司樾叫的他。
山长捋了捋胡须,思忖了一会儿,沉声道,“真人这是在考验你的韧性和诚心。”
“恒大,日后不管真人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做便是,不要急于和她亲近。戒骄戒躁——这是真人给你的第一道坎,守得云开才得见月明,你只静下心来,早晚有她认你的一天。”
这里有八成的词语是恒乞儿听不懂的,只听懂了“真人要你做什么,你只管做”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