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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他是,恒子箫,他是恒子箫!
六岁拜师学道,十七岁筑基下山云游世间,此后三百余年扶弱安贫,除奸卫道,从未做过半点亏心之事!
他敢叩天说一句——他恒子箫,无愧!
轰——!
一声霹雳惊雷赫然炸起!
雷响九天,尚在天边,却震得天兵牢都动荡了起来。
雷如银龙,携力万钧。
嘈杂的惊呼自天牢外响起:“怎么回事!”
“是九重天雷,下界有人要飞升了?”
“荒谬!这里是四重天,哪来要渡劫的神子!”
“快去禀报啻骊老祖,看看是何处的天雷!”
怒雷厉电之中,司樾大笑出声,她拉起恒子箫的胳膊,将他架在身上。
“走罢,”她一脚踢碎了池边的三道结界,“换我带你出去了,恩人。”
她的笑豪情恣意,放荡无羁,让恒子萧恍然间想起他学御剑时,司樾振臂一扬,满山繁花将他送上高天。
她在山顶冲他笑喊——
「少年当凌云。怕什么,我托着你」
第168章
“怎么回事!”
司樾带着恒子箫回到混沌宫时, 宫门口聚集了七.八名魔臣。
这几名魔臣几乎都是恒子箫所熟悉的,媿姈、媿娋、狄虎、鬼芝四人都在,但盲剑、水袖、良璞等大多魔臣并不在此。
对于恒子箫的到来, 他们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天雷, 媿娋不由得问:“这个节骨眼上, 他要飞升?”
司樾回道,“本还想着瞒一瞒,放个假的在牢里。这雷一响,全都白费。”
“算了算了, 没有这雷也瞒不了多久。特意放出消息来, 不就是让我们去劫的么。”
恒子箫渡劫渡得突然,媿姈没有任何准备,有些无措,“只是混沌界从来没有经历过天雷劫,这、这该如何安置?”
醉魔道, “嗝,别急——先、先喝点儿酒。”
他旁边的少女厌恶地一蹙黛眉, “我很早就想说了, 人多的地方难道不应该禁止醉鬼发言么。又吵又臭的, 我都不想待了。”
另有魔问:“渡天雷劫是什么感受?和生孩子一样?”
“差不多, 都是九死一生, 生了就升了,生不出来就死了。”
“原来如此……”鬼母掩唇, 担忧又坚定道,“那么, 就让妾身来做引婆罢。”
角落里的鬼芝若有所思,喃喃自语, “真有趣,我还没有给雄性接生过……”
恒子箫愣愣地看着面前七嘴八舌的群魔。
他本以为师父带自己回来,必遭整个混沌界的反对。
就像当初媿娋反复警告自己那样,他必会遭人白眼。
却不想,回到混沌后却是这样一幅热火朝天的景象。
他不由得朝媿娋望去,媿娋对上了他的视线,扶额叹气。
她当然还是觉得恒子箫是个大麻烦,可司樾带着恒子箫巡游西部,回来后的那晚,单独见了她。
“你知道问题出在谁身上。”
那天晚上,司樾没有带恒子箫,她对媿娋说:“除非我死,否则永远都会有下一个恒子箫。”
“那小子两辈子过得都不容易,既已修成魔身,便也算是混沌的一员。你是老祖宗了,别太难为小孩儿。”
司樾这样说了,媿娋还能如何,只能是承担起老祖宗的责任了。
司樾没有制止这吵闹的打算,她让众魔先聊着,自己带恒子箫走小径去了宫内。
“师父…”恒子箫犹疑地望着在宫门口的众魔,还有那雷光乍现的天空。
司樾揽着他,快步而走,这大约是恒子箫见过她步履最快的一回。
她边走边道,“外面的事你不用操心,凝神静气,混沌的空气驳杂紊乱,比小世界更容易分心。”
“是。”恒子箫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气息。
司樾带着他一路回了自己的寝宫,她一掌拍开殿门,正在里面休息的纱羊吓了一跳。
“你怎么…”她刚要抱怨,一抬眼就看见了司樾身旁的恒子箫。
“子箫!”纱羊错愕地愣在了原地,恒子箫也是一惊,“师姐,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想救你,可又没有门路,只能来找司樾了。”纱羊委屈道。
“私自下界,是…”“我知道!可你都被打入天牢了,难不成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受百年的酷刑?”
纱羊说得毫不犹豫,恒子箫顿时语塞。
万般愧疚如潮水将他淹没。
回想起自己在天牢里对纱羊的揣测,恒子箫后悔莫及,惭愧地不敢与她对视。
“没时间让你俩抱头痛哭了。”司樾把恒子箫往床上推去,对尚未弄清状况的纱羊说,“听见外头的雷了么?”
“当然听见了,”纱羊道,“原来混沌也会打雷。”
“那是渡劫的天雷。”
纱羊眨了眨眼,“渡劫?谁要渡劫?”
司樾目光指向了床上的恒子箫。
恒子箫苦笑道,“是我,师姐。”
“什么?”纱羊震惊道,“你在煌烀界不是已经渡过劫了吗!怎么又要一次?”
“一时间难以说明。”恒子箫盘腿,准备入定,“师姐,等事情过后我再向你一一解释。”
司樾打一响指,两片红叶落于她身后,在地上幻化成人形。
“主人。”红枫赤枫躬身待命。
“看好他。”司樾转身,往门外走去,“有事马上来禀。”
两妖童应道,“是。”
“等等!”纱羊还莫名其妙着,“司樾,到底出什么事了?我、我要和你一起吗?”
“你留着。”司樾没有回头,迈出寝殿的瞬间,一道紫色的结界覆盖了房屋,“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宫殿之外,混沌的天色愈发波谲。
不到正午,天空却暗沉发黑,暗潮似的天穹上,有一片金白色的浓云遮蔽在了混沌宫上方。
金云中雷光闪烁,青紫二色的雷电在金云中翻滚跃现。
轰——
雷声穿过九天,沉闷地落在混沌。
在这浑厚的雷声里,有一道厉喝传来——
“司樾!”
司樾行至混沌宫前,宫门口吵嚷的众魔不知何时已静了下来。这些混沌界的元老巨魔各个垂手而立,望对苍穹。
中城万户皆空,所留只有魔兵。
城郊一角,灵羽送芳兴园最后一批孩子上了传送阵,她自己也上了阵,一扭头,看向了疏散百姓的良璞。
魔马上的良璞注意到灵羽苍白的脸色,遂驱马踱步到了阵前。
“将军……”灵羽仰头,忐忑地问他:“主君呢?”
“放心,”良璞道,“她有分寸。”
灵羽抿唇,搂紧了身边的几个孩子。
惴惴之中,她仰首望着马背上的良璞,轻声道,“将军,您也请保重。”
良璞颔首,目送最后一批百姓消失在了传送大阵之中。
混沌宫前,司樾仰头,望向高处。
翻滚簸动的暗云上天将林立,当中有披富丽霞彩、头顶威赫神光者,正是天圣母啻骊。
那一声司樾,正出自于她口。
司樾仰头,眯了眯眼,“叫我干嘛!”
“司樾,”啻骊的声音穿过雷霆,带着神威落至混沌,“是你打伤了四重天的天兵守将、闯了天兵牢,劫走了我天界的罪犯?”
狄虎喊:“是又怎的!”
司樾喊:“不是!”
两人同时开口,说完后,上下皆沉默了。
司樾痛苦拍头,“闭嘴。”
被所有人幽幽盯着,自觉说错话的狄虎缩起脖子,小声反驳,“你、你你不诚实……”
“刚才不算,”司樾冲天上招手,“再问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