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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虎也无心纠缠一只小飞虫,他道,“这话该我来问你。你知道你那兔子被抓了吗?”
他嗓门大,声音粗,这一声里外三间都听得清楚。
主君的兔子——!
来御书房办事的众妖魔一个激灵,连忙竖起了耳朵,一边又假装正经地扒拉了些活儿来掩饰偷听。
“什么兔子,我可是还没出阁的黄花闺女,你怎么能这么诬陷人家。”
狄虎一阵作呕,“你能正常点不?我说的就是那个、那个叫什么来着……”
他拍着脑袋,脑子里除了司樾向他介绍女装恒子箫时的那一声“她叫兔儿~”外,再想不起别的名字,倒是方才那俩宫娥口中的称呼越来越鲜明突出。
狄虎啧了一声,实在想不起了,便沿用了别人的话,“就是你那小盲剑,小盲剑啊!”
“谁是小盲剑。”
一道冷漠的声音自狄虎身后传来,狄虎壮硕的身体陡然一僵。
他惊恐地微转余光,就见一身冷煞之气的盲剑从他身后走来。
巧得不能再巧。
“老、老大……”狄虎抽搐着嘴角,颤抖地打了个招呼。
“谁是小盲剑。”盲剑剑眉一拧,“剑某怎不知晓?”
狄虎低头、转脸,努力把虎背蜂腰的自己缩成一团,不敢和顶头上司对视。
倒是司樾哼笑一声,凉凉道,“谁是小盲剑,你自己心里清楚。”
书房内外的众人立刻又竖起耳朵。
盲剑皱眉,“剑某不清楚。”
“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
司樾说完,压低了声音对狄虎道,“把问题抛给对方——看看,你又学到了一课。”
狄虎不敢作声。
司樾又问盲剑,“你来干嘛?”
盲剑下颚微抬,“来提加薪。”
尚未离开的媿姈一声轻咳,“高级官员百年内没有加薪计划。”
“是么,”盲剑侧身,蒙着缎带的眼睛望向了媿姈的方位,“或许,能够通融一下。”
媿姈笑道,“您别为难晚辈了。”
盲剑不满。
“听见了你就回去吧。”司樾挥手,“黑压压的一坨,杵在这儿挡光。”
盲剑回身,瞥向座上的司樾,“那么,剑某还有一事要问。”
“说。”
他面向司樾,“恒子箫真的被打入天牢了?”
“对对对!”狄虎豁然开朗,“叫恒子箫来着!”
他一出口,立刻对上了盲剑幽冷的视线,狄虎马上偃旗息鼓,闭上了嘴。
“怎么这事儿你也知道。”司樾道。
“整个中城都传遍了。”
盲剑冷然道,“如今两界依旧是剑拔弩张,混沌元气尚未恢复,天界此番举动,摆明是项庄舞剑。”
“传言沸沸扬扬,绝不是一只小蜻蜓所引发的,怕是有人在混沌匣剑帷灯。”
盲剑问,“你打算如何?是暂且封刀挂剑,还是秣马厉兵、驰马试剑。”
“秣马厉兵就足够了,”司樾道,“没必要再加个驰马试剑。”
盲剑矜持不语。
他有他的坚持和骄傲。
狄虎巴望着司樾,他也是为了这事儿而来的,“只要你开口,我马上下去准备!”
“准备个屁。”司樾踢了他一脚,“回去多生几个虎崽才是真的给混沌添砖加瓦。天界的事情,关我们屁事。”
狄虎瞪大了虎眼,“司樾,那可是你徒弟!”
“徒弟怎么了?”
“徒弟可是你的传人!何况是唯一的徒弟。不管你喜不喜欢他,天界这么做不就是在公然打你的脸么!”
司樾奇怪道,“打我的脸,你那么激动做什么?”
“打了你的脸,就是打整个混沌的脸面!”狄虎怒道,“他们想干什么,不就是在宣战吗!我懂——神仙那边的规矩,杀质子就是要干仗!人家下了战书,咱们一动不动,岂不成了王八?”
“几千年不见,‘质子’这么高深的词儿你都掌握了。”司樾懒懒抚掌,“好,有长进。”
“能说点正经话不?”狄虎道,“你给个准信,什么时候去劫狱!”
司樾耸肩,躺了下去,“我就没打算去。”
“司樾!你还有点骨气没有!”
狄虎一指外头,“他们把恒子箫收去当质子,咱们已经忍了。现在他们又要给他上刑,摆明了是在一步步试探我们。你这时候还要忍,你忍了,天界就会止步于此吗?”
“怎么?”司樾坐了起来,“你小子今天是来给我上《六国论》了?”
狄虎拍着胸,“柳娴月不在,我今天就给你当一回先生了怎么着?他要是还在,绝不会放任天界这样欺负咱自己人。”
“你对我狂什么,”司樾又躺了回去,“有本事你对天界狂去,别吵奶奶我睡觉。”
“去就去,你可别后悔!”狄虎转身就走,“劫个狱的事儿,老子一个人就能把他带回来。等带回来了,老子要让他拜我当师父!”
司樾懒懒地挥手,半句不留。
盲剑目送狄虎离开,“他可是个剑及履及的人,再不拦下,就真要到天界了。”
司樾闭上眼睡觉,无所谓道,“随他去。”
围观了全程的纱羊气得扯了她两根头发:“看看你!还不如你手下硬气!”
司樾不理她。
一旁的媿姈看向了盲剑。
在媿姈询问的目光下,盲剑微微颔首,离开书房,往外去了。
……
狄虎如盲剑所料,出了混沌宫就往天上飞去。
恒子箫被关押在四重天天兵牢。
天界九重天,重重都叫混沌界生厌,但四重天格外不同——它格外的可恶讨厌。
那是柳娴月战死的地方,也是混沌三千年衰败期的起点。
狄虎穿过四重天界,倒也没有完全莽撞。
他上来时避着人,隐匿了身形,直到四重天天兵牢外,被外围阵法识破了气息。
“什么人!”一旁的天兵守卫立刻鸣笛。
“有魔物入侵!”
“快去通知天渊将军!”
见踪迹暴露,狄虎显出身来,直言高呼:“天庭小儿们,你虎爷在此,不要命的尽管上来!”
领头的天兵喝道,“设阵——!”
数十天兵捏诀聚力,自狄虎脚下扩开一道天罡八卦阵。
四周云雾潆洄飞转,如泥沼般困住了他的双腿,不断将他往阵眼内拉扯。
上空数千金羽箭层层叠叠,环绕数圈,对准了阵中的狄虎。
“放——!”
一声令下,数千金光朝着狄虎射去。
狄虎双拳.交握于胸,暴喝一声,虎啸震天,将万千金剑震个粉碎。
他身后黑白相间的长发飞扬扭曲,抬眸时,瓦蓝的虎瞳竖成一线,中间荡开一剂黛色。
他一拳砸进身下的天罡阵眼,数道裂纹如蛛网布开,竟硬生生强行砸碎了法阵!
天兵被这力气所慑,惊恐地往后退去。
双腿脱离泥淖,狄虎纵身高跃,恶虎扑羊般冲进天兵阵中,一通厮杀。
狄虎仅靠一身蛮力,与百名天兵打得天昏地暗,那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便锤晕一个。
数名天兵涌来,狄虎一手扣着一个天兵的肩膀,直把那俩戎装铠甲的天兵当成两块盾牌,嘶吼着往前冲过去。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此处的守兵便倒了一地,或昏死在地,或抱着伤处哎呦呦地痛嚎。
“哼,”狄虎拍了拍手,不屑地嗤笑,“一群菜鸡。”
“狄虎!”
突然有一厉喝自他身后传来。
狄虎扭头,见一银甲天将站在空中,满目冷厉地望着他。
“你是什么东西。”狄虎指向他,“竟知道你虎爷的姓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