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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上清风如刃,自身前破开火势,将火十字一分为二,打散消去。
这两道剑气被他破开,恒子箫脚下不停,自剑气发出之时便朝宁楟枫冲去。
宁楟枫眼前灼气未散,便刺出一把利剑。
叮——的一声,他手腕一斜,挡住了突然刺来的长剑。
两剑相碰,恒子箫身子一倾,双臂发力,宁楟枫面色微变,退了半步。
这两人第一次硬碰硬,宁楟枫只觉得剑上架了一块铁坨,有千钧之重。
相持越久,宁楟枫便越招架不住。
他在最后一刻猛地收剑,脚下一点,以凌空挂月之姿,翻跃至恒子箫身后的台柱上,借以蹬柱之力,自后方刺向恒子箫颈后。
恒子箫抬眸犀利,几十回合下来,他终于找到了应对之法。
宁楟枫灵敏有余而力量不足,和他交手,比起剑之清逸,不如刀之刚劲。
宝剑自上刺来,恒子箫定睛凝神,没有闪避。
他盯紧了宁楟枫的剑,待剑至身前,他骤然出手,手腕下沉,长剑自下而上,直对上了宁楟枫的剑。
剑身一拧,宁楟枫虎口一麻,下一刻,他的剑被恒子箫崩开,那柄朴素的长剑擦着他的剑,朝他握剑的右手刺来!
宁楟枫眸色一凝,又是刀法!
这是长刀中惯用的“崩”。以刀背崩开对手武器、腕臂,再乘隙追击,乃是攻防一体的伎俩。
他躲闪不及,眼见自己的右手就要被剑刺中,宁楟枫左手打出一掌,凝聚金丹全力拍在恒子箫剑尖。
恒子箫出手有力,宁楟枫这一掌只将他剑尖打偏一分。
宁楟枫虽然保住了手,可袖口却被长剑刺破,拉开了一条一尺长的口子。
剑上失利,他果断退开。几个旋身来到了擂台的另一侧,远离恒子箫,调整气息。
两人陷入沉默的对峙,观众这才有空隙喘气。
露台上的泰斗们也借此机会议论起来。
“这恒子箫是何许人,能进枪,能对符,现在又和宁小公子不分上下。”
宁楟枫的优秀是理所当然的,可恒子箫是一介无名之辈,能有如此表现,就让人倍感意外了。
宁兰忠目中藏忧,一开始确实不分上下,可那恒子箫是越打越勇,到了这一回合,隐约有盖过楟枫之势。
接下来如何,实在让人心焦。
他身旁有人道,“历届大会少有上八宗以外的修士能打到决赛,老夫印象中,只有一百二十年前那次出了个无名冠军。”
“裴玉门沉寂多时,如今竟出了这么个青年才俊,真是难得。”
说着,便有人笑问向岳景天,“岳前辈可是生了惜才之心了?”
宁兰忠余光看向岳景天,这样的人才若是到了禛武宗去,以后可就麻烦了。
恒子箫不止是恒子箫,背后还有个高深莫测的司樾,宁兰忠摸不清司樾的深浅,可绝不想让她站到禛武宗那边。
他正担心岳景天要伸出橄榄枝,却不想岳景天面色若霜,只淡淡瞥了眼说话的那人,漠然道,“确实惜才。可非爱惜,倒有些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
众人不解其意,岳景天却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稍一抬额,又望向场上。
宁兰忠狐疑地打量岳景天的神色,他不远处的赵尘瑄也正细细观察着岳景天。
赵尘瑄拦不住恒子箫,正苦思应对之法。
他本以为岳景天见到恒子箫的表现,必然是大加赏识,可看他此时的神态,倒更像是厌恶排斥。
这倒是件怪事。
岳景天是个剑痴,恒子箫这么好的苗子连他都心动,岳景天和他无冤无仇,为何这般冷漠?
赵尘瑄心中盘算,看来他得再留神一阵了。
场上气氛陡然一变,身在局中,宁楟枫更能感受到恒子箫正有盖过自己之势。
他拉开距离不为别的,只为打断渐入佳境的恒子箫之气势。
剑指于前,宁楟枫宝剑流光溢彩,嗡嗡颤鸣。
倏尔间,那凝聚庞大灵气的宝剑冲天而上,悬在空中,罩下一片青影。
宁楟枫骤然起跃,衣袂翻飞,双手结印,那剑斜刺而下,定在台中央。
他一个转身,自半空落下,轻而利落,如鹤般单脚点在剑柄之上。
恒子箫提剑向他冲去,靠近宝剑之时,台上青光大作,剑尖之下赫然扩出一张阴阳双鱼阵。
一股青浪荡开,恒子箫连翻三周,落地之后衣襟长发依旧被余波吹动。
“剑阵!”
“好快的速度!”
台下一片惊呼。
只见宁楟枫足下宝剑青光熠熠,剑尖之下是头尾相连、轮转不休的阴阳二鱼。
这一方剑阵横在场上,散发着淡淡的青芒。
如此精妙的剑阵需要不少时间筹备,而在此之前,两人打得目不暇接。
“不愧是宁家的小公子,那一番激烈的打斗间还有余力准备剑阵。”台下哄闹起来。
“大会至今,这是最大的剑阵了吧!”
“让我看看,这是什么阵法!”
“剑阵?什么剑阵!要比拼奇门遁甲了吗!”
恒子箫凝望着那方青鱼八卦图,宁楟枫的长剑定在双鱼交汇之处,阴阳二鱼绕剑轮转,生生不息。
二鱼轮转,带起缕缕劲风,他离剑阵尚隔三丈之远,却有一股庞大的吸力将他往剑阵内拖去。
剑阵乃是剑修到达一定境界后才能运用的招数。
这场大会的参会者多是筑基,筑基之中,鲜少有人能使用剑阵,即便有能使用者,也很难在台上完成这耗时耗力之事。
宁楟枫不过须臾间便设下了阵法,可见方才一番博弈,他绝没有使出全力,而是藏了两分,暗暗筹备这一剑阵。
恒子箫意识到,即便他先宁楟枫一步突破金丹,但宁楟枫绝非泛泛之辈。
开场至今,他们已打了两刻钟有余。
这一时间,平常比赛即便没有结束,也到了尾声,但恒子箫有所预感,他和宁楟枫的比赛才刚刚开始。
宁楟枫两袖翻飞,身周流淌着浓郁的风灵。
他立在剑阵中央,衣摆鼓鼓飞舞,人与剑连成一线,灵气与剑气融为一体。
他一抬手,对恒子箫道,“恒弟,请——”
宁楟枫初次在恒子箫面前使用此阵。
两人幼时一别,时隔二十余年再见,虽也有过书信谈论阵法,但并未涉及过此阵。
然而,宁楟枫无端相信,恒子箫必对此阵有所了解。
恒子箫没有辜负他的这番信任,他的确有所了解。
宁楟枫刚破金丹,所制阵法并不高深晦涩,是常见的中级法阵。
阴阳双鱼,乃是最贴合风灵根的阵法。
双鱼转动不休,便生风不止。
交错混杂的剑风会将外部一切吸入阵中,随后利用错综复杂的风刃将其绞杀成末。
随着时间流逝,双鱼转动愈快,罡风愈强,阵法的面积也愈来愈大。
不出半刻,这直径五丈的青鱼八卦阵便会扩大至整个台面,到那时,恒子箫要么被拖进阵里,要么被迫跳下擂台。
恒子箫握着剑的四指一动,既然只是中级阵法,那么破绽也很明显。
双鱼之间定着的那把剑便是阵眼,只要将其破坏,阵法自然散去。
只是想要抵达阵眼,就必须扛过阵上的道道罡风。
强行硬闯绝不可取,他的境界并不比宁楟枫高,需另想办法。
恒子箫眸光一转,扫向楼上蓝瑚之处。
他有了破解之法,可又犹豫一场比赛而已,是否要做到这个地步。
自己输了也就输了,但宁楟枫和他不同,一来他要取得彩头向蓝瑚求婚,二来又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宁楟枫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