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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信心十足,可看着恒子箫那纯熟的笔法,又不免有些着急。
他三张初始符,两张都是金刚护身符,还有一张……眼下也还不到用的时候。
原计划用两张护身符拖够时间,一次性制出一张高品质的攻击符,用以一招制敌。
高阶符画起来费时费力,他已经画了一半,又不舍抛弃,竟白白给了这平民小子画符的时间。
真是可恨。
恒子箫虽不是符修,制符没有缪修纶快,但所画只是中阶符箓。
他舍了炭笔,用渗透力极强的血液作画,又免去一张张描写的工夫。
片刻之后,恒子箫先缪修纶一步完成符箓。
他一掌拍在了面前的符箓上。
三张黄纸分散开来,亮起一片法光。恒子箫抛剑换手,右手握住剑柄,一剑横斩三符。
三张黄纸拦腰断开,化为三道法光,同时注入剑中。
白日之下,恒子箫黑发黑衣,手中长剑却光彩耀目!
有了三张强化符还不够,恒子箫左手作剑指,指腹擦过剑身。
噼啪细声响起,那寒光烁烁的剑上缠绕起道道细小雷电。
他左脚踏地,跃于中空,双手持剑,黑眸盯着下方的缪修纶,以雷霆之势劈下!
缪修纶瞳孔一缩,眼前的符箓还剩下几笔未完。
他急得额上冒汗,心里安慰自己,同水平下,金刚护身符不可能这么容易被破;可在恒子箫身影的笼罩下,他额上细汗愈多,画符的手也急躁了起来。
当剑落在缪修纶头顶之时,那惊人的气势令缪修纶大脑一片空白。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理论、什么计划,下意识把第二张金刚护身符甩了出来!
嗞啦——
剑劈在那金纹之上,电光如流,金光频频。
台下楼上皆注目着两者交接处,睁大了眼睛屏气凝神,不知结果到底是矛破了盾,还是盾挡住了矛。
咔啦一声轻响,众人一惊,就见最外层的那圈金纹赫然破碎,消散为尘!
第一张金刚护身符被破了。
恒子箫的剑落在了缪修纶临时甩出的第二道上。
缪修纶脸色一白,不曾想区区平民竟真有这等能耐,若自己一念之差没有加符,那把雷电交加的长剑,此时就该落在他的脑袋上了!
脸色差的不只是缪修纶,还有露台上的赵尘瑄。
他左手不自觉握成了拳。
这个狂妄自大的蠢货——
比赛之前,他千叮咛万嘱咐,说了多少遍恒子箫的厉害,让缪修纶不要轻敌。可他上了台,居然还有空嘲讽人家!
有嘲讽别人的工夫,他那符早就画完了!
赵尘瑄忽然有些头疼,不止是因为恒子箫关系洛城一事,更也是怕缪修纶输在一个平民手上。
要是缪修纶首战就败落,连宁楟枫的面都没见上,那禛武宗的人就丢大了。
门内那些老家伙也不免迁怒到他的头上。
赵尘瑄五指收紧。
为何他身边都是这样的蠢货,难道就没有一个可用之人么!
他死死盯着破盾的恒子箫,心里祈求那第二张金刚符千万要挺住,一边却又生出了些奇异的感觉。
不知为何,盯久了恒子箫那张脸,他隐隐觉得,这青年不该是这样——
他不该是这样处处忤逆他……
他该对他言听计从的才对……
这想法冒出来后,连赵尘瑄自己都有些吃惊。
不等他细想,台下便爆出了一阵喧闹之声。
恒子箫这一剑,不仅破了一张金刚符,就连缪修纶身上第二重金纹也忽明忽灭,有欲碎之势!
若是这道护身符也破了,那这场比赛就可宣告结束。
缪修纶已是心惊胆战,死死盯着恒子箫手中的那把剑。
所幸,恒子箫毕竟也只是金丹初期,纵有强化符加持,也不至于一剑破开两张金丹护符。
他意识到第二重破不开后,不得已退开。
缪修纶和赵尘瑄同时长舒一口气,台下也发出了唏嘘的感叹 。
恒子箫并不走远,转身挽一记背花,长剑一转,调整姿势后再度袭来。
这一时间,缪修纶手中的攻击符终于完成。
他匆忙将符拍出,那张符咒在空中碎开,紧接着,擂台台面上忽而金光一闪——
霎时间,万千铁刺从地面冒出!
众人哗然,整个擂台除缪修纶脚下的一方空地外,其余地方无一不是铁刺林立,根本没有立足之地!
这还不止——空中落下数万箭雨,密集地朝地上刺来,把御空之术也给锁死。
“这是天罗地网属下的符。”蓝瑚微微蹙眉,“范围如此之大,难怪缪修纶花了不少工夫。”
“这可怎么办,”纱羊着急起来,“地上没法站,空中也没处飞。子箫有穿那件软甲吗?他不会受伤吧!”
后半句是问的司樾,可纱羊一回头,却发现身后房里空空荡荡,早没了司樾的影子。
“这个司樾!”纱羊气得握拳,“这么危急的关头,她又跑哪去儿了!”
蓝瑚还没来得及答纱羊的话,场上的恒子箫已动了起来。
他御气于空中,金丹期远不到空游无所依的境界,御空必须要借助法器。
然天上铁箭如雨,恒子箫必须以剑相挡,不能踏剑而行。
他身子一偏,自密密麻麻的铁刺上方跃过,朝一侧台柱冲去。
擂台一圈有四根攀龙石柱作为台柱。
恒子箫抬剑斩去身前的箭雨,待靠近一侧台柱后,左脚在柱上一点、一蹬,踏着攀龙浮雕,把自己又送了出去。
他自万千铁刺上跃过,挥去头顶铁箭,两次蹬柱,竟又逼近了缪修纶处!
缪修纶瞳孔一缩。
这张耗费了他多时的符,是为一击制敌,拿下恒子箫的。
可他竟如此灵巧,如雨燕穿海上风暴般,在这刀山箭雨下穿梭自如。
他分明不是风灵根,怎能如此敏捷!
缪修纶本打算补一张护身符,可眼下已来不及了。
他迅速作画,在恒子箫逼近之时,匆忙拍出第四张符纸。
众人不见场上变化,只见恒子箫的身形猛地一斜,向下坠去。
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地下传来,拉扯着他手中的剑。
缪修纶方才所制,正是金系的磁石符!
恒子箫失了平衡,眼看就要摔倒在那丈高铁刺丛里,被穿成肉筛。就连露台上的八大宗评审都忍不住出声道,“他可有护身法衣?”
大宗子弟必有法衣护身,可平民未必。
擂台一侧安排了紧急救援的仙盟子弟,然而此时,对方看的不是擂台,而是楼上赵尘瑄处。
抬眸望去时,他正对上赵尘瑄微凉的余光。
那人垂下眼来,抚着自己的储物器,以及储物器中的灵叶,在心里拿捏救援速度的尺度。
恒子箫坠下地去,眼看就要被铁刺扎穿,他果断弃了手中长剑。
右碗一抖,那被磁石往下牵扯的长剑斜横在了几只铁刺尖上。
恒子箫踏在剑上,双手结印,由纯粹的灵气凝起一片护盾挡在头顶,和数丈外的缪修纶遥遥相望。
众人松了口气,总算是没见到血溅会场。
虽然暂时安全,可恒子箫武器被夺,身下无立足之地,败势已显,已是难以还手了。
恒子箫稳住身形后,忽而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视线。
抬眸望去,就见对面高楼楼顶,不知何时坐了一人。
司樾翘着腿坐在屋脊上,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此般情景,恍如隔世,却又好似近在昨日。
那年除夕,送走了宁楟枫和蓝瑚,年幼的他失去了平生交到的第一对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