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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师父灭过世(14)



“摇光是北斗中最东边的星,我们想,裴玉门契地最东北处是恒家村,所以一定就在恒家村的那三个孩子当中。”

树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喘笑,“摇光星……”

纱羊砰的红了脸。

她也知道自己是睁着眼说瞎话,但她总不能照实说——要是恒乞儿真能引发什么星象,恐怕廉贞、贪狼、巨门、七杀、破军都得动了。

“竟是如此。”白笙倒是给面,他道,“那孩子确实很不寻常……师叔是打算见见他吗?”

“没错!”纱羊连连点头,“不止见他,你师叔还要收他为徒呢。”

“收徒?”白笙顿时震惊了,“这孩子确实资质尚可,但也只是双灵根而已,师叔竟要亲自教导吗?”

“对啊,”司樾睁了只眼,居高临下地睨向纱羊,“区区双灵根,竟要本尊亲自教导吗?”

纱羊瞠了她一眼,小世界的人不知道,她们还能不知道吗,几灵根有什么所谓,这女人就是在故意气她。

“什么本尊——”她叉腰道,“现在哪还有人会用这么俗的自称。”

“什么,”司樾摸了摸鼻子,“竟然已经不盛行了吗,我小时候还想着长大要用用的,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迟疑害羞……”

“所以现在也别害羞,快去把那个瑶光星收了吧!别再错过了!”

司樾侧躺过来,斜支着头望向下方二人,“就算我愿意收他,人家凭什么就要做我的徒弟?他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仙人可是那边那个家伙,说不定现在心里已经管人家叫娘亲了。”

“师叔,”白笙插嘴道,“我叫白笙。”

“我知道你。”司樾摆手,“老傅头的徒弟,小白么。”

白笙语塞。

自打司樾来到裴玉门,她的衣食住行全都是白笙一手包办。

可整整二十年了,这位神秘的师叔依旧记不得他的全名,着实令人挫败。

不过师叔除了他和他师父——裴玉门门主的姓氏以外,再没记得过任何人的名字,这么一想,白笙心里便平衡了许多。

“还不是因为你不肯去恒家村才会让白笙成为他的娘亲!”

说到这件事,纱羊更加生气了,“我当初怎么劝你你都不肯去,现在好了,再怎么弥补也最多只能抢到父亲的位置了!”

“那岂不是有没有都一样。”

“就是说啊!都怪你不主动!”

司樾又躺平了回去,“既然再怎么努力也只能成为可有可无的东西,不如索性算了。”

“就算是可有可无的东西,有总比没有好!”纱羊飞上了树,抓着司樾的头发往下扯,“快走,快去见他!否则连父亲的位置都要没了!”

“有什么必要么,”司樾抓了抓屁股,“谁家孩子不是娘亲一手带大的?这年头不去打扰娘俩生活、每个月准时寄钱回家的男人已经是难得可贵的父亲了。我的目标就是成为这样的父亲。”

“说什么不要脸的大话呢你!”纱羊的眉毛抬得比司樾还高,“别说每个月准时寄钱了,你这二十年可都是靠做娘的每个月上山送吃送喝过活的!”

司樾冷笑,“都二十年不闻不问了,你以为靠着一次两次的聊天,孩子就会认可父亲吗?别自以为是了,这种见面只会闹得孩子尴尬而已。”

“司樾——”纱羊拔高了声音,凑到司樾耳边咬牙道,“你忘了司君来之前的话了吗?要是任务推行不下去,就立刻把你关回灵台!你要是再不配合,我现在就去告诉文昭司君!”

司樾眉梢一挑,纵身跃下了树。

她搭上了白笙的肩,“那孩子是一颗无比璀璨的瑶光星,我发自内心的求贤若渴。带我去见他,让我成为他的师父,弥补过去二十年错过的遗憾。”

纱羊点头,满意了。

这番面无表情的肺腑之言令白笙一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回应,停顿片刻后,他为难道,“师叔……纵然那孩子合您的眼缘,可这事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

白笙道,“新来的弟子要在裴莘院学习一年,一年以后参加新人比试,再根据成绩择师拜学。”

“这规矩不能改改么?”

白笙苦笑,“晚辈哪有这个权力。”

“是么,”司樾手腕一翻,抓了个金元宝出来,“现在有了么?”

白笙盯着她手里的金元宝,“师叔……您这是做什么。”

“做人。”

白笙叹了口气,“师叔,我不是这样的人,况且……仙家子弟买卖时用的都是灵叶,不用黄白俗物,这东西我也用不上。”

“什么——”司樾惊愕地看向纱羊,“这里居然不用金子?”

纱羊点头,“黄金白银这种东西,有点道行的修行者都能变幻出来,一点儿也不值钱,只有凡人才会使用。但灵叶里的灵气是货真价实做不得假的,所以修真者之间交易都用灵叶。”

“嘁……区区一个小世界,还设定得那么严谨。”司樾五指收拢,那闪闪发亮的金元宝便在她手中变回了一张树叶。

纱羊颔首,指了指司樾手中的树叶,“防的就是你这种人。”

“那灵叶是什么东西?”司樾摸了摸衣服,“不用金子的话,我在这里岂不是身无分文。”

“二十年了,你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白笙也是一愣,随即答道,“抱歉师叔,您当时来得突然,宗里便未敢妄定您的月俸。”

“若不嫌弃,”他从储物器里取出了个锦袋,双手递交给给司樾,“我这里有一千灵叶,您先用,一会儿我就让内务那边结算您的月俸。”

“不用啦,”纱羊摆手,“这家伙来了以后一个任务也没做,对门派毫无贡献,没必要给她发钱。”

白笙那一番委婉的措辞被纱羊戳得稀烂,司樾接过锦袋,在手中抛了抛,睨了眼纱羊。

纱羊理直气壮地回视她,“怎么,我说错了吗?”

“所以那小子要一年后才能拜师?”司樾没有理她,问向了白笙,“我很急,不能通融通融么?”

“这…”白笙道,“要不然我去帮您问问师父?不过我从未听说过直接拜师的先例,这么做的话,恐怕会引起其他弟子的不满。”

司樾颔首,从锦袋里抓出一把灵叶塞给白笙。

白笙:“……师叔,您这是做什么。”

“做人。”

“…这是我刚刚才给您的。”

“真是太好了,因为做了好事,金钱失而复得了。”

司樾大力拍着白笙的肩,感叹道,“诶呀,所以说好人有好报啊。”

白笙将灵叶推了回去,“师叔放心,我会尽力说服师父的。不过,您若真的想收他为徒,又何妨等上一年呢?”

司樾摇头,“一年后,他就七岁了。”

白笙不解,“七岁怎么了?”

“七岁的人类雄性和春天的毛虫一样,蠕动蠕动的,比试的时候所有仙子都在场,那小子肯定会选皮囊最漂亮的那个。”

白笙被震得身躯一颤,“师叔,才七岁而已!”

司樾嗤笑道,“你们不是有句古话么,男女七岁不同席,就是因为蠕动…”

“求您别说了。”白笙扶额,“那孩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若您对他亲近一些,他一定会拜您为师的。”

说完,他连忙对司樾躬身,“师父还在等我,月俸和拜师的事晚辈都记着,就先告辞了。”

司樾望着他飞蹿而走,将灵叶收回袋子里,“走得还真急,看来老傅头对待弟子还挺严格的。”

纱羊嘟囔道,“人家只是不想和你说话而已……”

“你说什么?”

“没什么。”

她飞到司樾的肩膀上,“接下来怎么办,要走门主的后门吗?还是老老实实地等一年?”

司樾回眸。

紫黑色的眼眸瞭望了远处,天色渐晚,裴玉门的几座山峰纵然覆了积雪,依旧还是瘦骨嶙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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