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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遣返的经历, 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落选的学子们是这样回家的。
他跟着司樾再往前走, 见左右两处高阁下各竖一块牌子, 左边的写“金丹及以上”, 右边写“金丹以下”。
“师父,”恒子箫看向司樾, “我们要分开走吗?”
他不知道司樾是什么境界,但想来也是金丹以上。
“不打紧, ”司樾并着他去了右侧,“一块儿走吧。”
说着, 她伸手抓住了在空中飞的纱羊,“你倒是有点麻烦,在我怀里藏着罢。”
纱羊被她塞进了衣襟里,她钻出一个脑袋来,犹有些担心,“会不会被查出来?”
司樾用食指推着她的额头,把她推进衣服里,“好好待着,别乱动。”
她和恒子箫进了右边的阁里,这里再没有柜台了,厅里分了四个小门,门上挂着布帘,男子走左侧两个小门,女子走右侧。
掀帘进去后,每个门里各有两位筑基以上的修士,负责检查搜身,搜完了身,又要通过两道石框,石框一丈高,半丈宽,框架上刻着细小的符文。
第一道用来检测境界,第二道用来检测邪气。
司樾穿过了两道石门,前方是一个甬道,穿过甬道便是凡尘界了。
她先恒子箫一步出来,甫一见天日,纱羊立刻从她衣襟里飞了出来。
“好险好险,竟然真的没有被人发现,”她拍着胸脯,嘴上说着好险,可倒也没什么吃惊的,只是有些疑惑,“下界之后你从来没出去过,怎么知道的这个地方,又怎么对这些流程那么熟悉?”
司樾道,“三十六小世界大同小异,我没在这里待过,还没在其他世界待过?”
纱羊倒是没在其他世界待过。
她好奇道,“三十六小世界都和这里一样吗?”
“那倒不是。”司樾道,“灵气越少的世界修行者越少。这里的灵气已经算是极为浓郁了,许多世界里根本看不见什么修真者,更别提什么仙门了。”
“居然有道法如此衰败的世界?”纱羊感叹道,“难怪你当时用黄金糊弄白笙。”
她说完又问司樾,“你都去过哪些世界?”
“记不得了,”司樾掸了掸衣摆,“二十来个吧。”
“这么多!”纱羊微讶道,“想不到你以前的日子还挺充实,三千多年的时间里搅弄了混沌界不说,还游览了二十多个小世界。”
司樾哼了一声,身后传来“师父”的呼唤。
恒子箫出了甬道,一眼看见了等着他的司樾。
他加紧脚步跑了过来,来到司樾身边后才开始打量周围环境。
此处似是一处深山,他回头看去,却不见刚才走出来的甬道,身后只有树林而已。
他问:“师父,这里是何处?”
“这就是你来的世界了,”司樾又抬脚掸了掸自己的布鞋,“走罢,还有不少路要赶嘞。”
恒子箫所接悬赏令的雇主是一名员外,姓洪,居住在洛城。
洛城位于凡尘界的中南部,中间流过一条大运河,是一处重要的交通枢纽。
四通八达的水陆两路每日过往行人无数,洛城凭着这绝妙的地利成为了一座繁华的大城。
城内以歌舞闻名,凡是路过洛城的行人,都少不得要听一首曲子,看一回舞宴。
司樾领着恒子箫走了整整一天,终于到了洛城下。
同样是繁城,但一路走来,洛城和化城给人截然不同的感受,此处城内更加嘈杂、更加纷繁,也更加有烟火气息。
这里的人总算不再是各个锦带绸衣了,街上人来人往,一眼望去大多都是布衣。
城中也有不少马车,马一过便扬起许多尘土,不像化城里那样清爽干净。
算上裴玉门山下的镇子,恒子箫一共只见过三个城市,可身处洛城之中,他一下子便明白了为何凡界要被叫做凡尘界。
和修真界相比,果然是多了许多尘埃。
司樾平时躺在山上,翻个身都好像要她的钱似的,可进了城却又好似回家般的自在畅快。
她东走西逛,也不打听雇主家在何方,就在小贩小摊上挑挑拣拣看着玩儿。
“这个怎么卖?”她又停了下来,指着一个小推车问。
那推车上是买麻糍球的,糯米滚一圈芝麻粉,甜味不需要尝,闻就能闻出来。
老板说,“一文钱五个。”
司樾伸手掏钱,“来四文。”
“师父!”恒子箫按住她的手,小声问:“您有凡币么?”
“这还用你来操心?”司樾好笑地斜他一眼,“跟着我,算你小子有福,这东西没吃过吧,是南方才有的。”
老板用竹签挑了二十个出来,分了两个油纸包,司樾自己托着一包,用竹签挑着吃,另一包给了恒子箫和纱羊。
恒子箫对老板道了声谢谢,也学着司樾的模样把麻糍挑进嘴里。
纱羊问他:“怎么样?”
他点点头,“像刚打好的年糕。”
恒子箫吃了两团,见司樾又走远了,连忙追上去。
天色越来越晚,可洛城街上的人不仅不见少,还越来越多,他偶尔被挤得离开了司樾,避开人后又紧忙跟上。
“师父,该找今晚落脚的地了。”
“急什么,”司樾摆手,闲逛到了菜市,正翻着一块猪肉和老板讨价,“还有好多热闹没看哩。老板,都放了一天了,这肉色儿都不对了,你不卖给我,明天更没人买。”
那屠夫道,“这色哪里不对了?我在这儿摆摊又不是一两天,哪里敢卖坏肉,我比你还怕你吃出毛病呢。”
恒子箫扭头看了看四周,这周围看不见什么客栈,“师父,我们今天还去洪员外家吗?”
“你看看你看看,”司樾把肉翻过来,“这红得不正常。”
“我说客官呐,您要买就这个数,不买就拉倒。”
司樾哼了一声,甩了手,“拉倒就拉倒。”
她往前走去,纱羊扶额,“我说你又不是猴子变的,怎么手那么贱呢。本就不打算买,你还挨个指指点点过去,闲不闲呢。这一天都折腾了多少老板了。”
司樾背着手溜达,“我又没事要做,当然闲。倒是你,别漏了馅。”
“我道行再浅,在凡人面前隐身还是做得到的。”纱羊不悦地抱胸,“你别太小看我了。”
“好好好。”
他们穿过菜场,到了菜场西角时,人总算少了点。
“师父,”恒子箫望着路过的一个店面,“那是什么?”
司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见那店里黑漆漆的,只有一盏小灯,铺子里空空荡荡,什么菜也没摆,什么也肉也没放,只在门口贴了张纸,上面写着“菜人”。
“什么是菜人?”恒子箫问她,“是萝卜吗?”
司樾对他的猜想很感兴趣,“哦,萝卜?”
恒子箫问,“民间不是有管萝卜叫人参的么,那菜人参就是萝卜了?”
司樾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小子还挺聪明。”
他们走过了那间店,恒子箫不明所以,“弟子说错了么?”
司樾摆手,“我倒是喜欢你的说法。”
他们从菜场西角出去,又往西走了一段,天色越来越暗,大路变成了小巷,左右的人也越来越少。
恒子箫不由道,“师父,这前面不像是有客栈的样子。”
“客栈没有,可客房有啊。”司樾停了下来。
她叩了叩巷口的一扇小门,另一手对着恒子箫伸出,“把那张悬赏令拿出来。”
恒子箫应道,“是。”
过了一会儿,有人开门,是一中年男人,“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