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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51)
作者:枕藉舟 阅读记录
白渊的话语如细密冬雪砸落肩头,可介嗔痴却好似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他像是在讲另一个故事,一个与他经历的截然不同的故事。
介嗔痴握着枯枝的手紧了紧,拧眉道:”你在说什么?”
枯枝尖端往前近了寸许,颈上即刻冒了血:“我没那么好的耐心,回答我,有苏安筠在哪儿?!”
青丘白渊一转之前被他带着走的情绪,变得平静颓靡,他低笑两声,“你想知道?”
他侧开自己的身体,现出被他遮挡的墓碑来,
“那就自己看啊。”
石碑苍凉,刻痕崭新,融化的雪水自上蜿蜒而下,介嗔痴的目光随之缓缓下移,端端正正明明白白地写着:
有苏安筠之墓。
他想起一瞬间不识字了一般,又从头到尾一字一字地看下来,体内有什么东西也随着流失而去,让他的眸中也变得空荡荡。
“她在哪儿?呵,棺材里啊。”
“有苏安筵,她呀,死了。”
白渊找到了有力回击的痛点,虽然这也会让自己难受,但他也绝不会让介嗔痴好过。
“哦准确来说,有苏庶系,也就是口中的‘一家人’,都死了。”
“不知那方筹划已久的谋杀,到现在也没能找到凶手,到最后,偌大的有苏,被那个双腿残疾的给捡了便宜。”
“至于有苏安筠,她就死在距离那片山崖几步路的地方。”
握着枯枝的手臂颓然地垂落,白渊还倒是挑了挑眉,说道:“还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都可以细、细、讲给你听。”
面前的人像是陡然失去了所有支撑的人偶,全无一丝属于活物的生气,他的眼瞳中大雾弥漫,僵硬地后退两步,手心枯枝寸寸粉碎,被风一卷,如纸钱燃烧的灰烬。
他转身,迅速消失在视野中。
——
她快的只剩飞掠的残影,一刻不停地奔向客栈。
从坠崖那时开始,心中无时无刻不在沸腾的恨意如不熄的炉火,让他愿付出所有坚持到此刻。
但当他真的等到了这一刻,却被告知,你炉火想吞没的东西早已不复存在,甚至,你的炉火是因错误而燃起———你就是个笑话。
介嗔痴感觉脑海中混乱纷杂,却又空茫一片,他极需找到他的水源、他的明灯——他新的火焰。
客房的门被急促地推开,介嗔痴冲进房间,迫切地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没有……没有……怎会没有!
他无序的目光突然在某处顿住。
他走到侧方的桌面,看着杯盏上醒目的血渍,以及,一封简短的字条:
玄彧亲启
赤云峰 始信亭 锡兰在我手中
——玄渊
第40章
剧烈的奔徙之下,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冷风灌入胸腔内,像是布满了密集的冰针, 可心中处却又燃烧着灼热的火焰, 使得周身的血液都似乎在沸腾。
古亭的尖角黛瓦终于出现在视线中,介嗔痴止住脚步, 停在了始信亭之外。
常青的松柏随风微微晃动,山顶的古亭与旧路,被雪浅浅覆盖了一层,一切都显得安静而清幽。
介嗔痴淡淡环顾了四周, 随后一步步往亭上而去。
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印记, 露出了略显潮湿的土壤。
在鞋尖即将踏上台阶时, 介嗔痴突然顿住动作,瞳中漫上绀蓝流光,黑雾如纸上晕染的水墨, 自他身边轰然炸开。
脚下法阵同时化作牢笼, 试图将他囚困其中,光芒相接一时刺眼, 朔雪与落叶如漫天刀刃, 切下无数草木枝干, 碎叶纷纷扬扬如落雨。
山间景象陡然变换,似翻页的书卷。
洁白的雪地变得杂乱不堪, 原本的无人之境, 一瞬间现身数十位手持武器的杀手,齐齐冲上处于包围圈中心的那人。
介嗔痴抬手, 微拢掌心,聚集的黑雾刹那分散开来, 如灵活的玄蛇,无声钻入杀手的身体。
他似是轻轻扬了一个笑,蜷起右手,那数十位杀手瞳孔骤缩,眼眶中几乎全然被眼白占据,一瞬后却又被浓黑充斥————所有人就这样停下了攻击,发出了咔哧咔哧的怪响,如刚做好被摆弄的新布偶。
介嗔痴淡淡瞥过一眼,抬脚迈上石阶:
“杀。”
话音刚落,所有人便毫无理智地开始互相残杀,他们仿若被操控的傀儡般不知收敛、不知疼痛,阶下雪地,尽是断肢残臂、血涌成泽。
亭中,昏迷的少女无知觉地垂着头,手腕被高悬于梁柱的锁链牢牢禁锢。
而那自称玄渊的人,从始至终都未现身。
介嗔痴略略挥手,施有阵咒的锁链被整齐斩断,失去支撑的少女,便要倒入他怀中。
亭前,已野兽厮杀般直至剩了最后一人,他木然地将刀尖对准自己胸膛,猛刺而下,自尽为亡。
少女的发丝拂在介嗔痴胸膛,在上身就要贴上他臂膀之时,却再未被什么阻挡住,再不能前进半分。
冷淡的话语从她头顶落下:“不是杀手吗?看到这种场面也会害怕到手抖么?”
面前的“阿筠叶”惊恐地猛然抬眼。
宽袖遮蔽下,峨眉刺的尖端被一团黑雾轻而易举地捁住,距离胸口仅一指之距。
下一刻,黑雾带着那把峨眉刺,反捅入“她”的腹部,亭下与亭中,属于这些杀手的妖力尽数被黑雾吸纳而来,归入介嗔痴的身体。
涌出的鲜血溅了些在他的衣衫上,他蹙了蹙眉,释放的妖力越过倒地死亡而恢复为兽妖的尸体,破除了隐身的阵法,
————现出了他真正惦念之人。
她被同样的方式困在那里,状态十分虚弱,只是还稍有些意识,感觉到有人来救,费力地睁开了眼。
她双眼有些迷蒙,但应是认出了他来,扬了一个浅浅的笑,示意他不必太过担心。
心间不安而躁动的火焰终于得了片刻安歇,介嗔痴呼出一口浊气,瞳中绀色不减,呼啸而出的妖力震碎紧咒,也连带把亭边的栏杆也给齐根削平。
少女被他小心地地从阵中救下。
山峦边缘古亭,霰雪簌簌飘下。他轻轻揽着她,将人拥入怀中,
“没事了,我们回……呃!”
他温软的绀色眸蓦地滞住,惊诧地意识到什么,便似有冰雪从眼底蔓延而上。
怀中人一把推开了他。
适才还软弱无力的人,如今正冷漠地俯视着。
因疼痛而不再挺拔的身体,他像是迟钝般,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
丹田之处,被深深捅入一把碎雪般的匕首。
裁雪刃。青丘及涂山为对抗虺蛇,曾耗尽几代心血制成的灵器。
雪无定形,况能裁之;妖丹有形,焉能躲逃?
随着鲜血而流失的,还有心中不断冷却的热望。
他已然不知到底是何处更痛,有或许是无处不痛。
那枚被他吞噬的妖丹,就像是最终惨败的虺蛇,纵然如此强大,也最终不过是,亡于涂山刀下。
蕴藏着几代狐族妖力的裁雪刃从丹田处爆发出无尽力量,如无数尖钉,将他四肢百骸都死死固定在原地。
仿佛喉间都被冻结,他怔仲着说不出一句话,好似成了一个哑巴。
似乎是嫌蜿蜒淌至脚下的血会弄脏她裙摆,阿筠叶平静地往一旁走了一步。
光晕闪过,一位壮实的妖族出现在亭中,赞赏道:“动作很快嘛,我们很快就能去交差了。”
“多亏了你,说不多设两道埋伏,降低不了他的防备。”
“要动手就赶紧,那么多废话干什么?”阿筠叶神情不耐。
她从始至终未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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