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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恶役马甲都成白月光(21)

作者:枕藉舟 阅读记录


有轻缓的脚步声在他身后靠近,女声有些急促地提醒:“楼主,冬日晚间更为寒凉,开窗若是着了风寒……”

“白鹭。”有苏安筵淡淡两字,便止住了她前进的步伐。她默默退后几步,停在一个同往日一样恰好的距离,“属下僭越了。”

她继续道:“一切都已准备就绪,所有都按照楼主的计划进行着。”

有苏安筵没有回答,拿出那块点心,对着微薄的月光瞧了瞧。

白鹭微微握紧了手心,“……是有什么例外吗?比如…”

“没有例外。”淡漠的声音像冰刃,他将白狐收入掌心:

“我给过她机会的,不是吗?”

他轻轻地合拢手指,顷刻间,白色的糕点粉碎成渣,他再一松手,残渣便成了月光下飞舞的尘埃。

木盒被抛入炉中,火光咆哮着,无情地吞没了它。

第16章

住进西殿临水的屋子里,窗外是幽静的湖林,抬头便能见高悬的明月。狐族崇月,狩猎节自古便在十五日前后——那是月亮最圆最亮的时刻。

暮色浓酽,青山消隐于黑暗之中,水面是光滑如丝的镜,辛台各处的灯火,映成温软的橘色光影,但伸手去抓握时,却发现只是一片虚幻。

介嗔痴不悦地蹙了蹙眉。

下一刻,一阵急促不耐的拍门声在身后响起,然后似乎是拍疼了地“嘶——”了一下,介嗔痴立刻闪身过去打开了门。

少女的目光从自己微红的掌心移动到他脸上,随即架起双臂,一惯的倨傲使她微微抬起下巴,眉尾一扬,开口道:

“我睡不着,你出来陪我走走。”

介嗔痴一反常态地没有答应:“你刚受了重伤,需要好好休息。”

他绀色的瞳像吸取了夜色,变得格外浓稠,他往前一步,像在看一个调皮的宠物:

“你乖一点,安筠。”

少女果然十分不可思议般瞪大眼:“你敢拒绝我?!”

她抬手就是一把青鸾架在他脖子上:“还有,谁给你的胆子这样和我说话?”

青鸾展开了一侧骨刺,将他刺出一滴殷红的血,她这才满意地收敛了怒意,眯了眯眼:“你不去就算了,自然多的是人愿意。”

“啊…找谁呢?”她故做思考纠结的样子:“纯狐言也行,或者,青丘白渊……”

“我陪你。”介嗔痴立马改口。

就算看穿了这样拙劣的威胁,他也还是自愿上钩了。

安筠的眸色闪过一瞬他看不明的东西,她收回青鸾,转头往右方而去。

“跟上。”

她一直走在前方,一路上都没再和他说话,青绿的衣角晃动在黑夜中,时隐时现的,很像介嗔痴幼时见过的萤火虫。

可惜总是很难抓到。

过了宫殿,过了湖林,沿着一道并不宽阔的杂石路上了一道矮丘,在跨过斑驳的石门后,介嗔痴停了下来。

有结界波动,而且,还是个精妙的阵。

安筠察觉到了他的动静,侧身偏过头,面容和声音都有些模糊不清:“怎么了?”

“…没事。”介嗔痴往前走到了她身边,依旧还是那副纯善无害的脸:“逛完了,记得回去好好休息。”

周遭无声的轻晃后,脚下的杂石路变成了乌黑的石板,高大繁茂的乔木变成了矮小的灌木,月亮近的仿佛伸手可摘。

这里似乎是一处高山的顶峰,日晒风吹使得石壁光秃而光滑,脚下的石板延伸到悬崖,那里树立着很多奇形怪状的柱。

介嗔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

“一看就知道,你肯定不晓得这儿。”安筠“切”了一声:“狐族在第一次亮相狩猎节后,就要在那些柱子上刻上自己的名字,代表正式成为狐族一员。”

她向他扔去了一把两指长的刻刀,说话还是带着刺:“这么大了才来刻名字的,整个狐族也就独你一份了。”

介嗔痴原本紧绷的身体松了松,这是对环境放低警惕的表现,他漂亮的眉眼松烟水墨,缓缓握紧了刻刀,却像把他藏在了眼眸里,刀锋对着少女,就要剖食。

“我很开心,真的。”他站到安筠身前,一个过于亲密的距离。他喉结上下滑动,另一个手不受控地拽住了她的袖口一角:

“今日是我生辰。”

“主持第一次告诉我,我也是第一次知道。”

安筠的瞳孔颤动了几许,随后偏开目光,短暂的停顿后,又转回来看着他笑了,语气间有些得意:“那我这东西买的,好像还蛮是时候的。”

她掌心光晕闪过,便现出了一个小巧的盒子,她掂了掂,说道:“打开看看。”

介嗔痴感觉现下的所有都像是充盈了不真实,木盒中,承放着一个小巧的赤色狐狸,狐狸耳边粘带着几片竹叶————它不贵重、不值钱、不精致,但是那团红色那样明艳,穿过那些黑暗的、晦涩的过去,仿佛要灼伤他的眼。

“生辰快乐。”她说。

这是他十六年来,头次过生辰,头次收到礼物。这样的特殊意义和特别对待,如疯涨的潮汐,淹没了他的理智,介嗔痴就这样将拉着袖口的手,毫无遮掩地攀上她细白的手腕,轻轻握住,再拢在掌中。

今天是个幸运日……介嗔痴想。

他眼尾都开始因兴奋而泛起了红,“收了礼物,都要有回礼对不对?”

“你可以跟我要任何东西…我都可以给你……”他急于证明自己的价值,眼前的少女突然打断道:

“什么都可以?命也行?”

她语气调侃,却没等介嗔痴开口便突然皱了皱眉,发现自己现在竟然是在仰视他。

他似乎一夜之间窜了个子一样,连带着攻击性都强了很多。

少女甩开他的束缚,朝着崖边指了指:“你废话好多,还去不去了?”

介嗔痴低头看了一眼空了的掌心,顿了顿,将装着点心的木盒妥帖地放进胸前,飞身落到了崖边。

不远处安筠的声音适时传来:“每族有契柱一根,找到有苏族的即可。”

这些刻着繁复图文的石柱,错落地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介嗔痴略过一遍,找到了刻着有苏安筠的那根柱,他走近拂去表面的灰尘,拿起刻刀,想要题刻在她旁边。

可是,他好像没有有苏姓氏的名字…

就在刀尖触碰到石柱的那一刻,尖锐的嗡鸣声响彻周围,介嗔痴几乎是立刻退身远离,却在退至圈中时,所有石柱投掷来耀金色的灵力锁链,将他四肢与脖颈牢牢锁住。

想要破除束缚的妖力却如火中添柴,不但没有挣脱,却不知为何被吸收反弹,禁锢之处,如烙红的铁,要向他判下罪孽之名。

骤然的失力和收到的攻击,介嗔痴坠落在崖柱圈中坚硬的石上,地面瞬时亮起与锁链同色的复杂阵法,介嗔痴忍着脖颈处近乎窒息的痛处,朝着前方大吼道:

“危险!离……开!”

胸口衣襟处的木盒,骨碌碌地滚出,他立刻伸直了手想去抓握住,却被锁链猛然往后拉拽。

盒盖松落,干净的赤狐跌落在石土中,满身灰尘。

后一瞬,一双熟悉的绣鞋毫无怜惜地踩了上去,然后,用力地碾压,

直至它成为赤色的残渣。

介嗔痴难以置信地抬起眼。

心中热望的潮汐褪去,露出岸边尖锐丑陋的礁石。

一切好像时间倒流,倒流到那个初见的雪天,他狼狈地倒在她脚下,她用那样鄙夷嫌恶的眼神俯视着他。

不,不要那样看着他……

“怎么?”少女的嘴角满是嘲讽:“作作戏而已,你还当真了啊?”

她似乎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得格外灿烂:“也对,像你这样卑贱的血脉,总是难免愚蠢。”

这样突然的倒置,阵中的少年轻颤着,固执地不肯相信,径直地想要往前,急切地望着她,张口却是一片喑哑。

眼前人狠狠皱起眉,轻合手掌,那些锁链便又猛然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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