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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穿暗恋指南(7)
作者:词弈 阅读记录
笔直。不恐同。
陈念南“嗯”了声,没再接话。
车在酒吧门口缓缓停下,段安北抬头看了眼:“叫‘止’?怎么取这么个名儿,叫人止步不让进啊?”
酒吧里挺热闹,站外面就能听得见酒杯碎裂的声音,吵架声斗殴声巴掌声,陈念南淡淡地往里看了眼:“怕么?”
段安北没应他,抬脚就往里走。
陈念南快步追上去,没让段安北走前面,破天荒主动搭上段安北的肩膀:“跟着我。”
两人刚踏进去,一个高脚杯就在脚底炸开,一地的碎渣子,陈念南掰着段安北的肩,把人引到干净的路上。
叶子看见“陈念南”,激动地就朝人抬下巴招手,段安北不认识,怕露馅,干脆就学着陈念南平时那股劲儿,垂眼瘫脸,一幅“别挨着我”的样子。
“学得像吗?”走到一边的位置上坐下,段安北没忍住问陈念南,表情挺嘚瑟。
陈念南“嗯”了声:“挺像。能去考中戏。”
段安北嗤嗤地低声笑起来:“你怎么能顶着我这张帅脸一本正经刺儿人啊!”
他笑得停不下来,干脆就躲在沙发后笑了个痛快,肩膀抖成筛子,笑得脑袋都晕了,一下没躲稳,直直地就往前倒。
陈念南下意识接住他,手撑在段安北的两边肩膀上,近乎拥抱。他蓦地把人往后一推,让人坐直了,触电似的收回手。
段安北愣了一下,笑都还挂在嘴角,眨了两下眼,也不动弹了,就转头去看后边的战局。
后边儿满地的碎玻璃,各种酒精的味儿都混在一块儿,黏在人身上似的,甩不掉。
陈念南往后一靠,没看后边儿,就看着段安北。
他看着段安北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像是要搓掉某种黏糊又恶心的东西。
段安北微微睁大眼,眉毛也挑了起来:“我天......酒瓶往头上砸啊?”
陈念南虚着点点段安北手心的纱布:“还能往手上扎。”
段安北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半晌:“直接扎啊?”
陈念南不置可否。
他盯着段安北的脸,等着他做出可怕惊惧的神态,对方的神色几经变换,最后却停顿在了一个陈念南看不懂的点儿上。
“......多疼啊。”段安北说,“下回别扎了啊......”
陈念南心尖上的一点蓦地一麻,怔愣地看着段安北。
段安北伸手朝前打了个响指:“不乐意?下回还扎啊?”
陈念南小幅度地摇摇头。
段安北笑了起来:“就叫我来看这个?我人生头一回进酒吧,感觉身上都不利索了,一股子粘粘的酒味儿,这血腥味也太重了......咱不报警?”
“不报。”陈念南顿了顿,“报警没用......”
他下巴朝那儿一抬:“这块儿平时不这样,我当打手这么两年也没往这儿跑过几趟,但那群人——”
陈念南收回视线,重新看向段安北,“那群人在哪儿,哪儿就是一块儿瘴气,在他们面前讲道理是没用的,得靠拳头。”
“烂天烂地,跟谁讲道理啊。”陈念南嗤笑一声,“咱俩这块儿能安静,不是因为这块地儿他们看不着,是因为这张脸。”
他目光在自己身体的那张脸上停滞一瞬:“这脸在这儿,他们不敢招惹我。我打架不要命。”
段安北沉默了很久,沉默到那边都没酒瓶子可砸了,才说:“要命的,你不要命了,我这个千年老二可就上位了。”
陈念南是永远的年级第一,永远到所有人都觉得理所当然了,可段安北现在才觉得奇怪,他打架,他兼职,他自己养活自己,他到底哪儿来的时间读书。
“我要读书。”段安北严肃地说,“我得超过你。”
陈念南一愣,忽的笑起来:“走!”
两人走之前,那块儿还在打架,见着陈念南走了,所有人似乎都松了口气,段安北没什么狐假虎威的新奇,就觉得挺恶心,他觉得陈念南应该更爱做那个年级第一,而不是这里的混混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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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的行李在来之前就扔在了门卫那儿,东西不多,合起来就四袋东西。陈念南没让段安北动手,沉默地一股脑全驮肩上了。
段安北也不逞强,他就剩一只能动的手,就从陈念南那儿拿了包床垫,垂垂地落在身侧拖着走。
二人间在最顶上,六楼,段安北拖着包床垫走得气喘吁吁,跟着陈念南走到三楼,没忍住喊了声“停”。
陈念南转过身,没多问,把手上的另包床垫一甩甩肩上,空出只手来接段安北那儿的包。
“不用......”段安北侧身躲了一下,没躲过去,两人手指相接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了陈念南手指蓦地震颤,又倏地挪开。
他看着陈念南继续往上走的背影,身上挂的东西又重又多,可陈念南却像是空着手,脊背挺直,头也仰着向上看,像是赤条条无牵挂。
段安北捻了捻刚刚触到的手指,却捻到了食指上的茧。或是玩刀,或是攥拳,反正都是为了活下去而磋磨出来的。
经过楼梯口转角时,段安北看见陈念南下意识往镜子那儿转了转头,时间不长,两三秒,可段安北却看见陈念南那张爬了四层楼都不喘不变的脸,连带着耳朵尖都红了起来。
段安北挑眉,又轻轻垂下眼,当做没看见,上前拿了包床垫,跑到陈念南前边儿上了楼。
第6章 你迷恋废墟
两人折腾了挺久才把寝室内外的灰尘都打扫了干净。清杭二中的资源是没的说的,双人间弄的是上床下桌,两张床都在一侧,另侧是两个贴墙的大衣柜。
彻底安顿下来后,段安北才终于明白陈念南是怎么稳坐年级第一的。
他打架不要命,学习也是。
“你还不睡吗?”段安北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了,另侧的床还空空荡荡的,底下亮着微弱的光。
陈念南“嗯”了声,又把台灯调低了一度:“我轻点儿。”
他原本就小心,翻书声甚至还没外边蝉鸣声大,段安北迷瞪瞪:“早点睡......白天才有精神读书。”
陈念南又应了声。
床上平稳的呼吸声传来,陈念南仰头看了看,有些失落。
段安北的手不方便,两人的床都是他铺的,段安北负责擦底下的桌椅柜子,他那时候使了个心眼,把段安北的枕头放在了两张床中间的铁栏杆那侧。
这事儿算不上冒犯,顶多算个心机,粗线条点儿的人肯定发现不了,也不在意这些,陈念南就这一丝侥幸心理,想着运气好能跟段安北头对头的睡。
但段安北挪开了,甚至还把陈念南的枕头也放到了另侧,两人彻底成了脚对脚的姿势。
陈念南扫了眼就收回视线,没上床,熬了个通宵,做了半叠卷子,摞了半臂高。
最后一个“mol”落笔,陈念南抻抻腰,看了眼时间,早上六点二十九。
他叹口气,通宵没让他浑浑噩噩,反而愈发清醒。
这样互穿下去是不行的,陈念南做不了兼职,就断了经济来源。
他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跟段安北越近,他的野心就越大,可他跟段安北丁点儿可能都没有,从前是想等着有能力了再说,现在是他决不掰弯人的原则。
他刚打算起身洗漱,亮着的手机屏幕的忽的一跳,自己在床上“啪”的一下睁开了眼睛,跟下边儿迷迷糊糊的段安北对上了眼。
沉默了两秒,段安北问:“几点了?”
“六点半。”陈念南说。
两人又对视了一眼,都明白了。
“晚上六点半到白天六点半?”段安北问。
陈念南应了声:“应该是,今晚验验。”
验验的结果如他们所料。
陈念南跟所有会找他当打手的地儿都找了声招呼,表示自己要备战高考,晚上那十二个小时不出工。
白天不互穿这规律聊胜于无,两人相安无事地过,除了陈念南每天雷打不动地对着洗澡的事儿发愁,以及他没法儿照镜子,一照镜子就脸红这事儿,别的都挺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