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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穿暗恋指南(2)
作者:词弈 阅读记录
真难闻,陈念南想,他三岁开始就不吃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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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杭二中是能通校的,只不过下课得挺晚,从六点半晚饭结束,一直到十点,中间有三节晚自习。
陈念南忙着做题,硬生生拖到了六点二十才从食堂匆匆买了两个馒头就往教室赶,他平时要做的兼职太多,不这么争分夺秒,压根儿比不过别人。
他就指望两个月后的竞赛了,竞赛保送,他能多半年的时间攒大学学费。
馒头比包子瓷实,他没法儿一口一个,但也拼命张着嘴咬了半个下来,边嚼边往台阶上跨,脚才刚伸到半空,突然眼前一黑。
晃神间,陈念南的视线又倏忽澄澈下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班里。
他皱着眉,下意识低头一看,面前摆着张卷子,卷子上端端正正写着三个大字:“段安北。”
他迟疑了半秒,还不等他掐把自己验验这到底是不是在梦里,旁边董力的声音就响起了:“怎么了安北?”
陈念南下意识就要扔记眼刀脱口而出“安北也是你叫的”,又硬生生咬住舌头,装作没听见,转身就往门口跑。
刚跨出班门,他就跟“陈念南”对上了眼。
“陈念南”嘴里还堵着半个馒头,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正艰难地嚼着,两腮鼓成了仓鼠,陈念南头一回在自己脸上看见这样生动的表情,脚步滞了一下才朝他走过去:“......段安北?”
段安北顶着陈念南的脸点点头,又一脸痛苦地指指自己的脖子。
陈念南了然,他伸手去拿段安北手里攥着的半个馒头,猛地一张嘴全塞进去,又张着嘴给段安北看。
他灵活地垫舌提颚,半个馒头很顺利地就咽了下去,再抬眼时,却发现对方正一脸惊愕地看着他,连馒头都忘了嚼。
陈念南移开视线,一种幡然觉悟的认知悄然升起——这样分食一个馒头,是间接接吻吧?
是的吧!?
陈念南手心微微渗出点儿汗,不敢说话,喉咙发紧发涩地堵着半个馒头,隐秘的不安亵渎和阴暗的兴奋却在他心底里滋生,一抬头,却发现段安北已经学着他的样子咽下了另外半个馒头。
“你噎住了吗?”段安北疑惑地问他。
陈念南慢慢缩紧了拳头,压下眼底的那点儿对美好而精致的事物的破坏欲,看着段安北的眼睛摇了摇头。
是对段安北摇头,也是对自己摇头。
谁都能破坏,谁都能被自己摧毁,但段安北不能。
他咽下馒头,刚要说话,班主任蒋国华已经在老远处边走边喊着“晚读”了,两人对视一眼,都闭了嘴,默契地往对方地位置上走。
这是陈念南第一次如此靠近段安北的座位,他坐下的时候都有些忐忑,觉着自己像个变态,而段安北干干净净小白花,就这么放心把座位交给他。
他头一回这么浪费时间,半个小时的晚读,就光盯着段安北的书,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一个笔画一个笔画地琢磨,丁点儿书没读,他的视线在书页上摩挲,心就一下一下打鼓似的响。
陈念南“啪”的一声盖上书,无意间抬眼,措不及防就跟斜前边儿女生桌上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眼。
段安北真好看......
陈念南脸慢慢涨红发烫,又不舍得挪开眼,跟镜子里的段安北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忽的听见旁边董力出声:“安北,你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
陈念南沉默片刻,在“董力戳穿自己能不能揍他一顿”和“这是段安北的身体得好好演好对方”之间纠结了三秒,才抬眼笑了一下:“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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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读一结束,陈念南朝段安北那儿看了眼,不约而同地往外走。
陈念南默默走到段安北后边,看着自己原本吊儿郎当的步子变得活泼生动,生出了点奇异,正准备再观察观察,段安北突然回头:“不舒服?”
陈念南愣了下:“没。”
段安北笑了:“那就是我走太快了。”
他放满了步子,刻意跟陈念南并排。陈念南看着自己跟段安北几乎要抵到一块儿去的肩膀,心里天人交战好一会儿,才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他心不干净,不敢离得太近,怕玷污了段安北。
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得等他爬得能跟段安北并肩了才能露出个角。
两人并肩走到楼梯间的角落里,段安北终于有些急了起来:“咱俩......这是怎么了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开,直到声控灯灭了,陈念南才开口:“灵魂互穿?”
段安北应了声:“那......就这样了啊?”
陈念南用力攥了攥拳头,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他胸膛炸开,段安北语气里的排斥太过于明显,陈念南再怎么知道这是碰着灵异事件的正常反应,也还是有种被拒绝后的自我厌弃。
“交换下信息吧。”陈念南说。
第2章 互穿结束?
话是这么说,但陈念南语气里的抗拒还是太明显,这是他被厌弃被拒绝后的下意识动作,想躲,想逃,想当做没发生过,这套流程他太熟悉,以至于话都落了地,陈念南才觉出自己语气的异常。
他看了眼段安北,小狗似的轻轻跺了跺地,用最小的声音把声控灯打开,光重新填满整个角落的那一刻,刚要找补,他听见段安北开了口:
“不用吧。”
段安北笑着说:“学你太简单了,不说话就成。”
似乎是怕陈念南不放心,还戏谑着用肩膀撞了撞对方:“酷哥?”
陈念南这辈子没这么懵过:“我......”
“别担心。”段安北在他耳边打了个响指,“不会露馅的,要有人来跟我说话,我就装凶吓他。”
陈念南“啊”了声:“行。”
段安北乐了:“行什么行,我说你凶呢——你怎么跟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他们说的哪样?”陈念南抬眼问。
“就......挺凶,一言不合就打人,惹不得。”段安北笑着看他,“我觉得你脾气挺好啊。”
看着自己的脸上出现这样灿烂的笑,陈念南撇过眼:“装的。”
“哪个?”
“现在。”陈念南说,“我现在在装着好脾气。”
段安北乐得不行:“那你多装装,我可打不过你。”
陈念南没应声,心里默默回着——
不用打得过,我不可能打你。
但闹完了该说的还是得说,该有的还是得有,两人避开楼梯的监控,悄咪咪摸出手机,把里面的账号都调了个个,但没换手机,两人的手机型号价位差太多,换了容易被发现。
“加个微信吧。”段安北说,“有事儿也好联络。”
加好友的结果是晚自习50分钟,陈念南看了八百遍手机,在段安北的微信框里点进去点出来,盯着那句“我是段安北”心里傻乐了至少十分钟。
这份快乐一直延续到了放学铃的响起。
“酷哥给个地址。”段安北发了条消息。
陈念南一直酥麻雀跃的心脏一瞬间沉了下去。
沉默了十秒钟,陈念南才缓缓地在对话框中输入:“松园,三栋一单元地下室。”
松园是全清杭最风雅的住宅名,却也是全清杭最老最破的筒子楼,墙体斑斑点点裸露在外,打眼看过去,全是坍圮的砖石。
那里的地下室更是出了名的狭窄逼仄,二十来平方米的房间,一室一卫的格局,转身都困难的方寸之地。
说是当代贫民窟也不为过。
消息发出的瞬间,陈念南一瞬间卸了力,他抬眼朝段安北看去,眼里没什么情绪,所有的羞赧、激动与爱恋如潮水般褪去,如同将死之人般灰败抬眸。
不是为着自己可怜的住所,而是在愤懑——
段安北不该住这样的地儿,他不该躺在硬/挺的床板上,挤在狭小的甬道中,裹在潮湿的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