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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寒门贵子+番外(138)

作者:可爱叽 阅读记录


就当是听八卦了。

虽然带有教育和炫耀意义的故事和八卦本质上差别甚大。

但乔老却跟顾媻想的不太一样,语气中竟是没有那种豪气万丈当年如何的炫耀,只是平静,好像当真看透了很多东西,如今看见顾媻,就像是看见自己在走自己的老路,心中难过,想要教一教。

“当年……约莫是先帝还在的时候,我记不大清楚了,年纪上来后,总感觉自己睡一觉起来还是年少。”乔老淡淡说,“但当年我还在长安做督察院左御史,那真是风光无限,书上说的门槛都被踩塌绝无夸张,当年真是这样,一个月都能换三条门槛。”顾媻在心里默默换算了一下,这督察院左御史,似乎是个蛮得罪人的职业,相当于纪委的最高监察长,专门监管各地官员有没有贪污受贿的,被举报的,鱼肉百姓的,大大小小官员,只要是个官,最后档案都会送到督察院左御史的案上。

那戴通判的案子估计也送到了如今的左御史书桌上,只不过这戴通判是禹王的人,如今左御史估计权力不如当年乔老的大。

顾媻渐渐沉下心来听。

乔老目色远去,一字一句,仿佛也回到了当年,那年他也不过三十,刚刚有一儿一女,妻妾恭顺,父母建在,一切都是最好的时候。

记得那是一个夏天吧,他同僚右御史突发奇想,指了指一个文书,说道:“此案状告徽州刺史,嫉贤妒能,公款吃喝,救济粮一年都发不下去,导致饿殍遍地,可徽州通判却说当地官民安乐,前月还举办了元旦盛典,官民同乐呢。”

“不如咱们同去微服私访?”

“好。”

乔老那时年轻,哪晓得只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埋下了数十年的祸根,导致二十年后,在自己最鼎盛之时,刚刚入了内阁,就被人做局,几乎家破人亡。

他们的确微服私访,到当地去考察民情,结果发现当地百姓的确安居乐业,处处都看不出哪里有饿殍,后来同僚说既然没有,那就干脆去拜访徽州刺史,两人也就表明身份,在徽州做客了小半月,及至离开徽州,到了徽州与凉州的交接,突发奇想去凉州看看,竟是发现凉州才是整整的难民遍地,到处都是,数不胜数,再往里走,连树皮都被人啃了个精光,百姓们易子而食都算是普遍。

乔老立即去询问凉州刺史为何这么多难民,不说清楚,他定要奏给皇帝。

那凉州刺史才吓得全盘托出,原来这些难民原本是徽州人士,是被赶过来的,人家徽州刺史早就得到消息上面会来人,所以做足了准备,还给了凉州刺史一大笔银子,让其先稳住难民,对外就宣称难民已经全部消灭。

如此大案,就算凉州刺史求情,乔老也把两个刺史勾结蒙蔽皇帝一事全部写给了上头,很快两人被贬,他们也得到了嘉奖,上面便让他们多多下去走访,免得有人蒙蔽皇上。

几次微服私访下来,人人都晓得只要有什么不公平的地方,只要找御史大人就行,于是督察院的案子开始越发的多,哪怕是鸡毛蒜皮的小事,也发了过来,他不处理就是他的问题,人家还要告他。

他想要卸下这个职位,上面却不允许,上面觉得他做的不错,甚至希望他永远呆在这个位置上。

所以当时他是举步维艰,外人看着光鲜,实则夜夜都睡不好觉,生怕什么时候上头的人觉得他无能,下面的人觉得他区别对待,两项相加,他便死无葬身之地。

好在没多久他祖母帮了他,守孝三年后,他的位置早有人做了,那人学着他微服私访,结果被人贿赂,自己落了马,也因为这人收贿赂,皇帝发现他给御史们的权力过大,所以一个个开始查家底,最后几乎全员都贪赃枉法包庇同僚,只有他没有,皇帝对他重重嘉奖,四十岁那年,送他入内阁,成为最年轻的进入内阁的大学士。

原本这是好事,可万事怎么可能一帆风顺,盛到极致,便要走下坡路。

先帝极为依仗他,什么都要他代为说话传话,他也要帮先帝说出先帝不敢说的话,办不敢办的人和事,可期望越高,他能力却还在远处,死命去满足,也做不到完美,先帝便渐渐又厌弃他。

当年他得罪过的官员们,瞅准了时机,立刻抱团栽赃污蔑他,硬是找到了漏洞,让他妻子收了贿赂,其实也就是一个庄子,本来以为没什么,结果那个庄子死了许多人,活下来的证人都说是他威逼利诱才抢走这个庄子的,总而言之,世上最黑的水,都泼在了他身上。

他据理力争,先帝对他早无耐心,挥了挥手,把他的事情交给监察院办。

他当年办别人,如今别人办他,成也监察院,败也监察院。

他甚至做了四年牢,后来学生替他翻案,十年前才被禹王翻案,看他年纪大,也不想用他,但为了安慰,便给了他一个县官,发配出长安了。

乔老说了许多,说道最后不过也只是想要告诉顾时惜一个道理:“人不能太出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顾大人。”

这边顾媻在上课,另一边孟三公子到了郊外营地,找好友谢二送别,那谢二一出来,便到处找小亲戚,问:“欸?顾时惜那小子呢?他成天念叨想我,我看是半点儿都不想!”!

第101章 入夜

“哦?他说想你?”孟三公子笑得颇有些深意,忽地抬头看了看天,感觉天气是越发的冷了,秋天果真是到了。

“可不是咋地?”谢二爷今日穿着灰扑扑的红灰短衣,箭袖处连花纹都没有,想必是跟下头的兵士们打成一片后,大家的衣服都是乱穿的。

“那我得替他说两句,今日是秋日宴,你知道的,一般秋日宴,府台里面都要搞些活动,时惜他第一次,我也是挺不放心的,但他让我替他过来送送你,免得你到时候又说他。”

“我哪里说过他?他就是小气,真就一次都不过来跟我打牌。”谢二爷表面哼唧,实际上很快又破功,哈哈大笑着揽着好友的肩膀说,“不过你能来我也高兴,真的!这次出门,我也不晓得什么时候回来,快的话,老子第一天就把那边起义的给缴了,慢的话,可能要等到过年后……或许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谢二爷说到这里,生出些叹息,他从前总以为能在扬州城作威作福永远那么厮混着烂下去,结果如今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走到了今日,还成了不少人口中真心佩服的大哥。

而从前总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一块儿蔫儿坏的孟二,现在做了举人,明年就要去长安科考,大家怎么好像瞬间就都有了各自的路,要各奔东西了……

谢二爷在军中又高了不少,如今孟二都得稍微抬头看对方的眼,闻言心中亦是有些感慨,好似也对自己之前突兀敏锐的冷嘲热讽和嫉妒感到惭愧,于是态度也恢复从前去,跟谢二勾肩搭背,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那不如今夜陪你喝一杯?”

“喝个蛋啊。”谢二爷还在唉声叹气,“今夜恐怕就要提前走了,你看后头,所有东西都装好了,老将军说最好早点儿到,到了后还要看地形,分析战局,四处走访,观察有什么人物要特别注意,老将军最近在教我打仗,还说老子有天赋,一听就会,是天生的王八羔子,只晓得打打杀杀哈哈哈。”

两个从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少年,如今见了面,倒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了。孟玉全程都是在听谢尘讲,好在谢尘擅长东扯西掰,硬是把办个时程都聊了过去,营中午饭都过了,两人就开小灶,在谢尘的帐子里,由谢尘煮清水挂面,两人分食。

不过谢尘手艺有待提高,盐放多了,后面把面条捞起来的时候,差点儿掉地上,搞得两人都惊魂未定,却又相视一笑。

孟二公子吃了面条后,听谢尘还在讲前几日营中闹小偷的事情,谢尘讲到自己当机立断急中生智,让所有人都不许动,然后他一个个帐子去搜查的事情时,孟玉忽地打断道:“谢二,我与时惜之间,情非泛泛,现下我已跟我家过了明路,日后他算是我父半个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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