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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拥雪(102)
作者:满月一枝 阅读记录
水声澎湃激昂,好似解冻的瀑布从高处轰隆隆冲刷而下,溅起漫天飞珠滚玉。
朝夕嗓音倦懒:“化劲后期了?早该如此。”
殷珞心绪沉静,重复了一遍:“朝夕,我问够了吗?”
朝夕说:“你的态度终于让我满意了一次,朝夕剑主杀伐果决,无惧无缚,岂能是胆怯畏缩自甘永为尘泥的无用之辈?机会,我给你。”
殷珞听完,并没有流露出开心的情绪,反而是低下头沉默了一会:“谢谢你,朝夕。”
手中的血色长剑漫出光点,连成长线穿进她的身体,缝进她的血肉。
殷珞看见了朝夕的过去。
是一剑开山破水时被高呼声捧起的张狂豪情,是剑尖不知疲倦划过一路尸山血海时发出的刺耳摩擦声,是踉跄的脚步之后的虎视眈眈与背叛。
是剑身哐当砸地时带着哭腔的怒吼。
成为朝夕的剑主,本就是不甘平凡,情绪热烈极端之人在前往巅峰之路上最顺其自然的一件事情。
“去谢你的好舍友,若不是她以知幽稳固梦境,你也无法在这个可以由你自己做主的梦境之中令我必须做出回应。”朝夕直白点破。
“岁雪来了?”殷珞愣了愣,目光暗淡几分,“原来......如果没有她,你原本是不打算理我的。”
朝夕一听她又自卑失落的语气,恨铁不成钢道:“那是之前,以后有事,麻烦你和我说。”
殷珞连忙露出笑脸,认真点了点头,挥剑斩向四方无边的黑夜:“你放心,我会让你看到我如何成为合格的剑主。”
灵丝断裂,如同星屑飘散。
殷珞睁开眼睛,岁雪弯眼笑得纯粹无暇的一张脸映入眸中,像是能治愈一切躁郁怀疑的月亮。
“你醒啦。”岁雪看起来因此放轻松了一些,认真解释道,“我听你一直在叫朝夕,很着急的样子,心想着你在梦中有要紧之事要寻它,就擅自用知幽来替你稳固梦境,请你原谅。不过我可以保证没有偷看你的梦境,你瞧,这是琉火咒,我没有说谎。”
岁雪指尖燃着小小一朵用于自证的火焰,它透明无暇,只有自身散发出的温度与灵力波动证明着它的存在,没有一丝被谎言染上的黑色。
殷珞呆呆地看着岁雪的指尖,半晌才抬头看向她真诚致歉的双眼,说道:“我没有生气......”
只是没办法不羡慕你什么都会。
“总之,岁雪,谢谢你,这次若不是你的知幽,我便没有机会把心中所想向朝夕坦白清楚,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破了小境界。”她轻声说道。
“恭喜!”岁雪开心道,“怎么能说容易二字呢,能突破境界是因为你自己的勤学苦练,即便你是谢从尊者抢着要的天才徒弟,仅凭那一百的天赋值而不谈你每日挥剑上千次的毅力,也是不对。破境是你自己的功劳,开心点。”
岁雪明媚的笑靥在殷珞看来十分有感染力,她的鼓励能让人心中生出一股向上的意志。
殷珞被这种奇异的感染力带动,于是也笑了出来,连连点头,觉得岁雪才是拥有了系统的人,兑换过什么无限叠加魅力值的道具。
“在启明试之前,我也要用得出十方俱灭。”她的语气十分坚定,在心里给自己定下目标。
“好呀,你们一个个的都打定主意要在启明试上大显身手,看来想说到时候赛场相见手下留情是不可能的了。”岁雪开玩笑说道,起身倒了两杯茶水,“等你身体恢复之后,我们可以一起去异生新开的试炼场看看,不过我听说那里面十分血腥,去过的人夜里都还会做噩梦。”
殷珞也有所耳闻,那是很适合修行杀道的地方。
“你怎么一点也不害怕?”殷珞看向神色安然的岁雪,十分不理解,毕竟听过那些弟子对这个试炼场的描述之后,正常人都会觉得有几分瘆人。
岁雪把一只杯子小心递给她,淡声说:“我从小见过的死人太多了,世上最不可能吓到我的东西就是血。”
殷珞惊讶地张了张嘴,杯子里的水都差点洒了出来。
倒不是惊讶于这句话描述的事实本身,而是不敢相信岁雪会主动说起小时候。
她原来很信任自己吗?
从初一那里,殷珞得知了岁雪的一些过往。
东毓娇生惯养的小郡主在国破之后被影族趁虚带走,变成了向这片大陆上的人复仇的“影族人”,就像是影族在为那位昭英公主曾经扫平东毓国境中的影族据点一事的雪耻。
但岁雪在影族具体都经历了什么,以何种身份地位活到现在,殷珞却不知详情。
毕竟初一的信息也有限,许多都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来之中推测出来的。
这一句话暴露出来的信息,恐怕岁雪连师兄也不会说吧?
殷珞有些受宠若惊地眨了眨眼睛,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平复情绪,自觉没有追问下去。
“我小时候也过得不太安宁,但我毫无理由的坚信以后的人生会不一样,毕竟人再惨也不能倒霉一辈子,那样太不公平了。也许这就是我能来到云城的原因。这里有师友提携帮助,一切都是新的,看得见希望,让我愿意原谅从前的不幸。”
她对现阶段的岁雪印象不错,忍不住想,假如能让岁雪对这个世界少一些恨意,她是不是就不会变坏,不会做出修行者眼中十恶不赦之事而因此必须被斩杀?
岁雪点点头,在殷珞这里,果然要真心换真心才行。
她笑着露出一丝期待:“我也愿意原谅。”
不知怎的,殷珞听完,心里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她掀开被子试图下床,化骨蝶的影响没有完全消失,双腿软得像棉花一样,但好在终于能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岁雪急忙起身抓住殷珞:“当心!你想去哪?”
殷珞露出一丝无奈:“我想回舍院,躺在这里总让我因为无所事事而恐慌。岁雪,有劳你带我回去吧,你瞧,我可以走路了。”
“好。”岁雪把人扶着慢慢往外走去。
殷珞边走边问:“我师兄受伤了吗?”
岁雪叹了声气,按照提前在沈纾星那里打过招呼的说法,给出回答。
“沈纾星伤得很重,我赶过去的时候只看见他已经昏迷了,差点淹死在雪鳞江里。不过你别担心,他现在在安全的地方养伤。”
殷珞难以置信地咀嚼着昏迷二字,想象不到这是会发生在师兄身上的危险与窘迫。
“是我差点害死师兄,我是累赘。”殷珞自责不已,语气里泛着几分酸涩。
岁雪笃定地打断她:“怎会这样想呢,沈纾星救你之前就会考虑到后果,他去救你,不是出于你是他师妹这层抹不开的情面,而是因为关心在意。你若觉得他当你是累赘,真是冤枉了他,也看低了自己。”
殷珞犹豫着问:“师兄是这样说的吗?”
岁雪笑着说:“这需要他亲自说出口吗?我看得出来。”
“啊……”殷珞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越发认可岁雪和师兄是官配,“岁雪,你和师兄果然很是般配。”
岁雪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果然?还有什么人这样说过吗?”
殷珞反应了一下,含糊道:“忘了是不是在无尽海的时候听人说的了。”
殷珞在撒谎。岁雪的目光从殷珞闪躲的表情上移开。
没有必要的撒谎显得很奇怪。
在殷珞对她的认知之中,有一个她不了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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