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玄碧从来不无的放矢,他会这么问,是因为把崔凝对这两个人的态度看在眼里。
崔凝心里一跳,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又提起此事,“祖父不是答应我,不急着把我嫁出去吗?”
崔玄碧话说的很白,“如今我也不放心早早把你嫁出去,什么时候嫁还是你说了算,但这两人年纪可都不小了,你若中意谁,祖父做主先帮你提早定下来。”
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崔凝的反应,见她缩着脑袋,并没有像往日那样火急火燎回绝,心里便有数了。
“我还是暂时不想这件事。”崔凝道。
崔玄碧点头,“行了。去玩儿吧。”
崔凝如蒙大赦,行了礼便欢欢喜喜的退出去了。
崔玄碧倚着靠背,沉思了片刻,吩咐身边的小厮,“拿我我帖子送到魏祭酒府上,就问他何时有空,我请他吃酒。”
魏潜的父亲正是国子监祭酒。育有四子。长子都已是而立之年。他的年龄比崔道郁大很多,差不多可以和崔玄碧称兄道弟了。
小厮拿了帖子,飞快送去了魏府。
魏祭酒当值并不在家。帖子便被递到了书房。
而魏夫人那边立刻得了信。
前一刻她还在发怒,此时一听说崔尚书来了帖子,忙招了接帖子的小厮来问,“你可知道崔家因何事来帖子?”
“送贴的小厮只说。问郎君何时有空,崔尚书想请郎君吃酒。”那小厮答道。
魏祭酒与崔玄碧也就是点头之交。并不相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请酒,魏夫人想到崔凝,顿时高兴起来。令那小厮退下,对贴侍候的侍女道,“还是崔尚书有慧眼。”
魏潜这么大年纪还没有成亲。魏夫人着急的厉害,原觉得魏潜和崔凝有希望。但等来等去也没有个动静,心想崔凝到底是年纪太小,门第又高,这桩婚事怕是没有什么把握,于是便私下里找了娘家的嫂子给留意一下好姑娘,结果半个月下来,娘家嫂子委婉的告诉她,合适的好姑娘多的是,就是人家都有点担心魏潜那方面不行,险些把魏夫人气出个好歹来。
魏夫人前面三个儿子都成家立业,长孙女都十多岁了,中馈也早交给了长媳,家里相当和睦,她平时无大事,一门心思的操心魏潜的婚事,整日里心情好坏大都系于此。
这会儿听见有崔府的帖子过来,气都顺畅起来。
侍女心想人家也未必是奔着婚事来的啊,不过她嘴上可不敢这么说,“奴婢看四郎君对崔二娘子也颇为上心,如今崔家也有意,那是一准成的了。崔二娘子出身好,又是江左谢氏亲自教导出来的娘子,配咱们四郎君再好不过了。”
“若是能成,我定日日茹素感念菩萨保佑。”魏夫人叹气,“四郎摊上这样的运数,怎么能让人不操心。”
魏潜是幼子,魏夫人本身就十分偏爱,每次再一想到他经历的事情就更加心疼了,恨不能事事都由着他。
且魏潜并不是那眼高于顶的人,看看他之前中意的那位娘子就知道了!魏夫人恨死那家子了,她丝毫不觉得儿子踹飞一个爬床的婢女有什么不对,洁身自好还有错了?!
想起来又是一顿气。
侍女又是好一通劝慰。
监察司中。
崔凝到了四处,发现大部分人都在,只有魏潜的位置上是空的,心里奇怪。
最近所有人都为着司氏案忙的脚不沾地,平时这里没有几个人。
崔凝走到自己位置上,看见案上如往常一样摆了一个精致的点心盒,转眼又见易君如端着茶盏,正悠闲的嘬着,不禁问道,“大人,案子都查完了?”
易君如派崔凝去左府致使她险些惨遭毒手,心里颇为后怕,因此对她格外和蔼,“魏佐令让查的消息基本查了,证据也都交上去,总算闲着了。”
“案子破了?!”崔凝不敢置信,一晚上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变化,“难不成姬玉劫招了?”
“没破,只是陈五吐了点东西。”易君如笑道,“昨晚李佐令与魏佐令一并审案,斗智斗勇的,那陈五又不是铁打的人,怎么能不招?”
“您跟我说说吧!”崔凝殷勤的给他添水。
易君如很受用,“你也坐,不必如此客气。”
崔凝从善如流,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据陈五说,陈家并没有参与灭门案,司家庄出事的那晚,陈家二房的郎君正好就在青山县……”
陈二名叫陈癸,打从十八岁便在外游历,每两年才回来一趟。
无巧不成书,他那日一大清早途径青山县,便坐在郊外一个路边茶馆里歇歇脚,听听来往行人闲谈。
因昨夜里刚刚发生骇人的惨案,茶馆老板便说与众人听,许多有过耳闻的茶客便议论起来。陈癸听的起劲,不知不觉喝了一壶茶,忍不住跑了两趟茅房。待第二次从茅房里出来的时候,发现三个衣着褴褛的少女,其中一个还从头到脚的裹得严寒实施,只露出几根欺霜赛雪的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