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97)
“嗯,嗯。”庐陵王连连点头,盈起笑抬着小手在他肩头轻拍,“你不知道,当然不能怪你咯。放心吧,这事儿我谁也不告诉,你下次记得好好回话,母妃她人最好了,不会怪你的。”
“臣遵命,时候不早了,陛下那里还等着呢,世子爷请随臣来吧。”秦恪说着便站起身,牵着他向外走。
萧曼看着那一大一小重又携手言欢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是味儿。
在孩子面前做戏扯谎也就罢了,末了还故意引着他替自己遮掩,真难为他怎麽使得出这样的心思来。
她正想等两人走了再去忙自己的事,却见秦恪回过头来暗使眼色,知道他的意思,暗叹了口气,只好赶着脚踪跟了过去。
出了寝阁,绕过转角处,刚到通廊内,远远就望见曹成福抱着拂尘站在殿门处,面上微露急色。
秦恪眉间轻蹙了下,仍旧不紧不慢地牵着庐陵王向前走。
曹成福瞧见他出来,脸色这才稍缓了些,碍着养心殿的规矩,没敢迎上去,只等他到近处,才凑过去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还真是阴魂不散,又找上门来了。”秦恪“啧”声蹙起眉,面上陡然罩起一层沉峻的寒色。
曹成福也随声嘬着牙:“谁说不是呢,要说那头可也够蠢的,督主都已明话提点过了,居然连个人都看不住,还是出了岔子。”
萧曼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热闹,却听不出半点端倪来,加之两人都面色不善,定然是出了十分棘手的事,心下也不禁好奇。
“秦恪,出了什麽事?”庐陵王这时也仰起头问。
秦恪俯着他,换了副和顺的笑脸:“没什麽,臣手头的差事出了些变故而已,跟世子爷不碍着。”
庐陵王立时不悦起来:“怎麽不碍着,一有事你就要走,不陪我玩了。”
“世子爷别急,这事儿臣便是想去办也办不了,须得交给秦祯才行。”
他这口风忽转,萧曼当即便是一怔。他这没来由的突然提起自己,还说只有她才能办,所指的会是什麽事?
略略一想,便猜到了几分,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紧晚不如紧早,你这便去一趟,有事听曹少监安排,干爹那儿我去知会,回头再跟陛下回话。”
秦恪也没多言,丢下这句话,就牵着庐陵王的手径朝通廊对面的暖阁走去。
那孩子还有些不舍,回过头来眨巴着眼睛道:“秦祯,你可快些回来,我还有好多话跟你说呢。”
萧曼应了一声,直起身来就看曹成福斜望着自己,眼含羡妒,却也没提别的话,打了个手势道:“行了,事儿出得急,督主方才也都交代下了,咱们别耽搁,这便走吧。”
“曹少监稍候,等我去准备一下。”
萧曼拱了下手,正想着不知是什麽人病了,又该带多少药具,曹成福也随声点了下头:“这倒是,你去吧,这里头的道道咱家不懂,可还得提个醒儿,上次去青阳带的那些东西千万别少了,这回八成还用得上,其余的你就自个儿瞧着办吧。”
第77章 阁中黛梅
萧曼到西安门时,日头已经爬得老高了,骄阳炽烈,几乎和上次来时一样晒人,昨夜那场雨倒像是白下了。
穿过幽深的门洞,刚到外头就见一辆老蓝布罩衣的马车停在那里,旁边还立着一个青衣长随,身形高大精壮,光瞧神情便不是去了势的奴婢,模样竟还有几分眼熟,一时之间却又想不起来。
那长随见了她,赶忙躬身相迎,抱拳道:“小的见过秦奉御。”
萧曼又打量了两眼,猛然省起他似乎是东厂的人,微诧地问:“你好像是……”
“秦奉御好记心,小的张怀,在东厂当差,那日随曹少监去水月坊,小的有幸见过秦奉御一面。”那长随应声解说,还自报了姓名。
萧曼这才恍然,当日在水月坊时,自己写了张方子抓药,曹成福却转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依稀似乎就是他。只不过当时没怎麽留心,现下才堪堪想起来。
既然是隐秘的事,交给东厂来办也是理所当然。
她也没如何在意,点头随口说了句:“那便有劳了。”
张怀却又是一躬身:“秦奉御这麽说,当真折煞小的了。曹少监已叫人传了话,让小的用心护持着,一路上都听秦奉御的吩咐。”
言罢,就揭了帘子,搭手扶她上车,自己坐在梆盘上,扬鞭催马便行。沿宫墙转过这条街,径直向北,没多久便转进一条巷子。
这里比不得正街,地面都是卵石铺就的“鱼鳞”道,车軲辘从上面碾过,便止不住地左右摇晃颠簸。
萧曼在车里坐不稳当,只能扶着圈框勉强撑着身子,加之车内闷气得厉害,没多久身上便汗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