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268)
秦恪“嗯”了一声,又略看了几眼,才将那奏本丢开,端起那碗粥,拿调羹轻搅着,眉间不由轻蹙:“今儿加了什麽,怎麽像是鹿茸?”
第211章 美人恩浓
本来就是个以药佐食,再平常不过的调理法子。
也不知是不是被那姓童的一番龌龊言语所扰,现下听他这话,也忍不住耳热心跳起来。
好好一件正大光明的事儿,她自己也是襟怀磊落,怎麽莫名其妙却像存心不堪,别有所图似的。
果然,与奸猥之人在一处,即便不同流合污,潜移默化的也会为其所染。
萧曼暗地里有些恼。
先前可以处之泰然,这时候在他面前却说什麽也忍不下了。
“哪里来的鹿茸,只不过稍加了半钱麋角粉而已。”她立在案头翻眼一瞪,“色味上虽然差不多,但一阳一阴,阴为体,阳为用,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好不好?”
什麽鹿茸麋角,阴的阳的,用在人身上还不就是那麽回事?
要是心里没“鬼”的话,至於为这麽句话就急赤白脸地发脾气麽?
秦恪瞥着她微微鼓胀起来的双颊,那上面红晕浸染,眼见着越来越浓了,烛火烘映下看,倒是别有一番风韵。
那樱唇蹙蹙抿动着,像是也已醒觉失态着了行迹,未免有些尴尬,不经意间半露的贝齿,更是珠玉般润洁可爱。
他看得想笑,但不形於外,仍旧故意枯着眉摇了摇头。
“熬了十几年了,还在乎这几日,犯得着大惊小怪麽?再说,我这身子不受补,吃了反而不顺气,拿下去吧。”
说着,就真的搁了调羹,把碗往边上一推。
费了那麽大一番心思,他居然还不领情,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萧曼只觉一口气顶上来,双颊登时胀得更烫,却又不甘心。
“怎麽不受补,前两日才给你探过脉,阴虚不牢,体脉寒凉,时不时的筋酸头痛便是因为这个缘故。春夏补阳,秋冬养阴,总该听说过吧,眼下离入冬也不算远了,这会子不补,回头有的是难受的时候。好歹我懂些医理,该如何调养,难道还不及你清楚麽?”
笑话,清楚个什麽?
这副身子暗底下究竟什麽样,是你这小丫头能闹明白的?
秦恪暗地里不以为然,却又不便当真往明处指引她,垂眼搓捏着手指想了想,便清着嗓子,狭起那双凛中含笑的眸。
“理儿说的都是,可也得知道花有千般异,人有百样别,不能一概而论,要是这玩意儿用在我身上不合宜,再生出什麽岔子来,到时候你怎麽处?”
食补而已,用的也是寻常方子,配药时也是仔细挑拣斟酌过的,能出什麽岔子?左不过也就是效验大小快慢之分罢了。
萧曼全然没听出他话里头暗藏玄机,只道还是往常那样揶揄人,於是也赌气地一横眼:“那咱们就瞧着来,若真出了岔子,随你怎麽处置就是了。”
答得还真爽利,这就成,既然敢应承,以後就由不得她反悔不认。
“那好,就听你的,本督索性也来个秋冬进补,健体养身。”
秦恪终於忍不住似的“嗬”出一声笑来,欣欣然将那只碗揽回来,端在手里,用调羹又伴了几下,便一匙接一匙地吃了起来。
他倒是悠闲得紧,没事找事拿人寻开心也能自得其乐。
萧曼暗着扯了扯唇,实在没料到为了一碗药粥,居然费了这麽多口舌,回想起来,好像又什麽也没说,白耽误了一会子工夫,却把对白日里那事的怨气忘得差不多了。
八成他还是为那姓童的开脱,存心用闲话把人家的心思搅散了,记不起前头那些事儿来,怎麽瞧都像是故意的。
不过仔细想想,御马监执掌皇城内外守御和禁卫兵权,连同京畿各处皇庄、皇店的经营之责,无论哪一项都是紧要之极。
那姓童的品行就算再卑劣无耻,也不是易与之辈,若当真将他处置了,宫里这些人中,一时间也找不出哪个更稳便的来统领龙骧四卫,一旦上下不和,指挥不灵,这兵权不但抵不上用,反而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这世上的事,原本就没有哪件能十全十美的,往往都得权衡利害,保重舍轻,哪能什麽都由着好恶来?
如此一想倒是渐渐坦然了,眼见他已将那碗粥吃了小半,心下又宽适了些,於是自己搬了把椅子过来,在案头坐下,顺手拿起一份奏本。
“这些都放下,不用瞧了,你听着,我有话说。”
他又吃了几口,似是没什麽食欲,随手搁下,拿帕子抹了抹嘴,脸上已隐去了笑,转为正色:“眼看着快要入冬了,宫里所有的事儿都得齐备,转过年来更忙,改元立新,千头万绪,一开春又赶上春闱会试,到时候更没个歇气的工夫,我不在的时候,司礼监那边曹成福当着,宫里的事儿就由你来全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