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宦(158)
他不由一愣,手顿在那里没按下去。
就在这时,怀里那丫头忽然一震,跟着浑身抖颤起来,喉间咕哝了两下,扬起头来,张口欲呕。
秦恪眼疾手快,托着她腰间,扭着一转,另一手顺势在那纤弱的背上轻拍,眼见着她喉头松动,张口便呕起血来。
她连吐了好几下,很快便汇成一滩,那血是暗褐色的,比寻常所见要浓稠许多。
仔细一瞧,其中还有条黑漆漆的东西,约莫半指来长,竟是条虫子,落在地上兀自还在不停扭着,忽然从中暴裂成两截,流着脓水不再动了。
原来也是被下了蛊,所以才被人挟制,做出方才那些举动来。
但这虫子为何会被她吐出来,还自己死了,确有些匪夷所思,莫非她身上藏着什麽秘密,可以反制蛊虫麽?
正这般想着,就觉手上一沉,那丫头仰面向後便倒。
秦恪抬手上移,将她揽在臂弯里,再垂眸看时,她已阖上了双眼,那张脸上褪尽了嫣红,只剩一片毫无血色的白。
刚才还是媚色生香,春意撩人,如今又恢复了原来恬静安然的模样。
他目光只在她脸上停了一瞬,便蓦地下移,已然觉察出她胸口间细微的躁动。
几不可闻的窸窣声传入耳中,很快便瞧见衣料间水纹似的律动。
原来还有。
秦恪悄然无声地从她头上拔下一根楼阁簪拈在指间,屏息凝神,看准那衣料下微微隆动的地方,正要刺下,那大衫的胸口处突然向上顶起,“嗞”的一声,破开了道口子,一道淡金色的光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蹿出来。
这下失了先机,再想出招已然来不及了。
秦恪眼见着那道光从面前横掠而过,直蹿进享殿中去,暗悔错过了下手的时机,如今已是避无可避。
他暗哼了一声,瞥回眼来,看着她大衫胸口间那个茶盏大小的破洞,里面的内袍、鞠衣血色殷然,一层层往外渗,刺目的鲜红很快浸出来,将赭黄的大衫也染透了一大片。
“嗬嗬嗬……”
享殿中忽然传来阴笑声,在整个院落中盘旋回荡,幽缠不尽,刺得人耳鼓发痛。
秦恪早已料到,连瞧也没去瞧,自顾自地扯开萧曼层层繁复的衣襟,寻到伤处,把血抹净了,又拿出她调的那瓶味道不佳的药膏涂抹在上面,从自己的内袍上撕了一条下来帮她裹缠好。
“嗬,我道为什麽半点用处都没呢,原来根本就不是个真男人,哈哈哈……”
那声音蓦然清晰起来,已不在享殿之内。
秦恪这时也已拾掇好,帮她掩好胸口的衣襟,双手拂了拂,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望过去,就见月台上站着一个容貌明艳的女子,黑发黑衣,在忽起的风中拂曳。
第125章 南户窥郎
终於拾掇停当,肯出来见人了。
刚才那话的语声跟之前隔空撩惹澜建瑧时大相径庭,但口气和那股子媚劲儿全无二致,倒和这副妩媚妖娆的样子相配得紧。
滇西罗天门已创派数十年,专精炼蛊用毒之术。
莫说是掌门仙尊,就连普通弟子行事都极其诡秘。
其实东厂早已在暗中探查,可长久以来竟始终没探到多少要紧的实信儿,若不然的话,也不会让罗天门的人混入宫里那麽久,直到现下出事了才发觉。
说起来,东厂的面子着实有些挂不住。
秦恪定眸往月台上打量,原本对这炼姬所知便十分有限,还多数都是传闻,实在没想到正主竟有这样的姿色,怪不得澜建瑧堂堂皇子之尊,也会一时把持不定,留情於她。
只可惜人心难测,逢场作戏时自然如胶似漆,一旦动念头较起真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说不得就算把心掏给对方也是枉费,最後逼急了便只有撕破脸动手。
想起刚才那道促然蹿入殿中的金光,为何要算计萧曼这丫头已无须多想。
他暗哼一声,淡然道:“本督当然比不了真男人。高兴了是宝,不高兴了便是草,一夕之欢便把人抛到脑後,尊驾的真男人可还在外头躺着呢。”
那炼姬没料到他竟如此伶牙俐齿,一张口不光把话噎回去,还句句戳人的心窝子,柳眉当即一竖。
“那也比你这六根不全的阉人强!明明吃不着葡萄,却还嫌葡萄酸,方才那丫头扑到怀里纠缠时,你敢摸着良心说半点不动情麽?嗬嗬,饮食男女是人欲,更是天理,你连个味儿都嚐不到,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真是可笑。”
她说到这里,不由嗤鼻一笑,望他上下打量:“瞧你这副皮囊生得也不差,若是个全乎人,肯真心投效的话,说不定本尊便宽恩让你入门,能学到几分本事不好说,倒也能享尽人间快乐,现在麽……嗬嗬,可惜了,既然见了本尊的真容,那便留不得你,以後连皇帝身边的一条狗也做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