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81)
“你还缺乐子?”皇后着恼道,“你宫里那烂事儿可还少?这宫中哪有不透风的墙?!我就算能一而再、再而三得给你善后抹烂账,也保不齐哪日……你还敢把手往北疆那郡主身上伸?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么?”
“她可跟旁的美人儿不一样,”连珣让皇后连番训斥也不恼,眼珠幽深黑沉,舌尖探出往唇角回味似得一舔,闷声轻笑道,“胆子大,又聪明,还有趣,身家又殷实得紧,这个年纪就已能长成这副模样的,您在京里还能挑出第二人?您说,给您以后娶成皇后不好么?再晚,她怕就要跟别人跑了,您后悔可也没处哭去了。”
皇后脸色骤变,一声厉喝:“你闭嘴!”
连珣不以为意再嗤笑一声,起身摇摇晃晃往前走。
“母亲,您为何能坐上这个位置,咱们心知肚明,有些事儿,早做决断总是好的,若拖得太久,”他人在大殿门前一回头,秀气面容上的笑意显出三分阴森与胁迫,“让宗族里的老少等急了,那可就不好办了呢,毕竟姚家不能是第二个古家啊。”
皇后一凛,难可置信抬头,却见他已一把拉开了门出去,寒风骤然从门缝间挤进来,吹熄了墙角的蜡烛。
青烟袅袅娜娜只往上飘了一瞬,便让狂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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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长歌回到自个儿寝殿中,着人备了水,洗漱后,坐在床边拉着南烟与苏梅不让走:“姐姐们,帮个忙。”
她小脸一扬,两手往挺翘鼻尖下合十一拜,杏眸微微一眯,模样可爱又可怜。
南烟忙矮身一福,道:“不敢,郡主可是有事要吩咐?”
霍长歌紧抿着唇一点头,从怀中将那绣样掏出来,一句话也不多说,只眨着长睫,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她。
南烟一怔,苏梅在侧旁抬袖掩唇,“噗嗤”一笑,明白了。
“郡主是让咱们帮她作弊呢。”苏梅接了她那绣品,眼波妩媚流转,调笑觑着霍长歌,故作惊诧道,“郡主啊,你这是要绣——甚么呢?头顶点着黑红的点儿,身子又胖又扭曲,嘶,是蚕吧?……咦?也不对,旁边这是,嗯?怎么还有翅膀呢?……啊!我明白了,这是春蚕破茧成蛾的意思?好寓意!”
“蚕、蚕甚么蚕?!这明明是只鸟!鸟!”霍长歌又气又好笑,连说话都结巴了,恼羞成怒道,“你就知道笑话我。”
这下便连南烟也没端住,“噗嗤”一声。
“好姐姐们,帮帮忙啦。”霍长歌一再哼哼唧唧,两手合十胸前拜了拜,拿软糯的鼻音撒着娇,“娘娘让我给三个哥哥绣香包,明日就小年了,眼看除夕就要到,要我一人全绣完,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嘛!你们一人帮我绣一个,好不好?”
“郡主,这不大妥当吧?”南烟为难道,“总得你亲手绣过才……万一被人发现……”
“被人发现又怎样?连陛下都晓得我根本就不会绣。”霍长歌理所当然得胡搅蛮缠道,“你们帮我绣完,我随便加上两针,谁也不能说完全不是我绣的,是不是?”
南烟:“……”
“行啦,帮你绣。”苏梅晓得她底细,憋着笑意,转而柔声说服南烟道,“姐姐,就帮帮她吧,我们家小姐天不怕地不怕,的确只怕针线活。她呀,脑子灵,可手笨,这活儿她干不了。”
霍长歌嗔怒红了脸,扬手作势要打她,苏梅笑着往南烟身后躲,又拉了下南烟的衣袖:“姐姐,就帮帮她吧。”
南烟踟蹰半晌,叹一声:“那好吧。”
她从苏梅手中接过那乱七八糟的绣品,就要往袖口里塞,熟料霍长歌“诶”了一声拦了她:“姐姐,这个是我的,你与苏梅另绣个。”
她腆着脸将她那绣样又拽回来攥紧在手心,人往床脚一缩,空开一大片的地方来,手一拍身旁道:“南烟姐姐,你去拿了针线来,与苏梅在我房里绣,苏梅会陇绣香包,她教你。”
南烟应声出门去准备,苏梅转着将屋内的灯全挑亮了,待南烟回来,不管南烟再三拒绝,硬拉着南烟上了霍长歌的床。
霍长歌身量小,靠墙贴着,南烟便与苏梅一人床头,一人床尾。
“郡主想让咱们绣甚么?”南烟头次坐主子的床,浑身无一处自在,颇显忐忑局促,僵着身子动了两下道,“可是要在香包上绣了各位殿下的图腾?”
霍长歌点头,脑后小髻一颤:“南烟姐姐你绣二殿下的白鹳,苏梅姐姐你绣四殿下的仙色八鸫。”
苏梅适才“嗯”一声,倏然反应过来,惊骇指着霍长歌手中那绣样,难以置信道:“我的天呐,小姐,原你那蚕不是蚕,是三殿下的云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