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297)
只如此一来,谢昭宁亦要封王,元皇后与他幼时便已择过字,唤“明安”,连璋便欲封他“安王”,与前世一般。
届时,连璋与霍长歌也要论功行赏,只她大多功绩秘而不宣,唯有比着射杀敌军主帅这一条,再多加一个郡的食邑。
比之虚名,倒更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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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些许时日,气候越发炎热。
谢昭宁肩、胸上的创口也结了厚厚血痂,日常行动渐无大碍,便移回了羽林殿居住。
羽林殿外院中,原有一方小莲池,如今夏荷开得正好,晨起日头还未那般毒辣时,霍长歌便着陈宝于池边铺了薄毯,可着谢昭宁或坐或躺,赏荷解闷。
陈宝如今对霍长歌言听计从,指东绝不打西,将谢昭宁照顾得很好。
谢昭宁若是有不听劝的苗头,两人便要一起闹,殿里时不时鸡飞狗跳,简直令人啼笑皆非。
羽林殿并不宽阔,园中只这一处景观,连璋也已搬离数日,待再过些时候,工部便要于宫外选址建造安王府,谢昭宁怕在此地也住不了多久了。
霍长歌不由忆起前世的安王府,院落不大不小,却亦正好盛得下一方池塘,塘中种几支睡莲,得到夏时,正是好时节,便与此刻一般。
只她那时从未有赏花观景的心思,如今却觉遗憾,万幸此生圆满,余生漫长,便似乎,又没那么遗憾了。
微风拂面,莲叶轻荡,霍长歌抱膝坐在池边,忍不住便轻笑出声。
谢昭宁正平躺在地昏昏欲睡,闻声睁眸瞧她,疑问似得稍一挑眉,霍长歌便与他并排躺下,偏头靠着他的肩:“我听陈宝说,羽林殿中原并无池塘,这莲池还是你主张挖的?”
谢昭宁轻应一声。
霍长歌便又笑着道:“倒有几分南方雅士的做派。”
“便是你这性子,也不大像个北人。待爹见了你,不知是惊喜多一些,还是惊讶多一些?”
谢昭宁忐忑侧眸,便听她又说:“但无论如何爹他一定会很喜欢你,想来还会喜极而泣。”
她说起霍玄,话便更要多了,一时兴起未管住嘴,只又兀自笑道:“我爹原说,我这脾性不大好相处,北地的男儿性子硬,怕我受欺负。待他收复了余下故土,便要卸下镇疆燕王的重担,与我一人一骑,出了北疆的门,往他乡走一走、瞧一瞧。”
她这性子想来只有欺负旁人的份儿,但为人父母心总是偏的,霍长歌自己也清楚,遂摇头笑了笑,又与谢昭宁道:
“去南方、去江南、去水乡,爹说南地里尽出些温柔俊秀的少年郎,要给我寻个有本事的、会疼人的,亲眼看着我嫁人生子,如此不为将帅的一生,想来也是不错。”
她话音未落,谢昭宁后知后觉缓缓“嗯?”出一声,偏头看她。
“……郡主如今还未许嫁,”谢昭宁神情复杂且酸,微微皱着眉,竟与她罕见得揶揄道,“不若待伤养好,便动身南方吧?”
霍长歌这才觉察她原与他说了甚么话,他们前世从未这般话过家常,今生也还未有如此轻松愉快的时光。
她抬眸凝着谢昭宁一双似无奈又似乏味的眸子,“噗嗤”一声笑出来,笑得花枝乱颤不住得抖,翻身侧躺,膝盖蜷起抵着谢昭宁手肘,埋头在他肩头,笑得他左肩连着胸前的伤一阵一阵得泛着酥麻。
谢昭宁微微一怔,颈间霎时一片通红,只抿着唇不再说话。
待他缓过了那个劲儿,瞧着她笑,自己便也赧然笑起来。
“那我得带着我的三哥哥一同去,”霍长歌下意识又探头往他颈间蹭了蹭,探手与谢昭宁十指相扣,还侧身揽着他一臂不松手,抬头虚虚趴在他胸口,生怕压住他的伤,甜甜笑道,“我得让南方的男子都瞧瞧,这天下,原只我三哥哥最温柔也最疼我,旁的人谁也比不上。”
谢昭宁僵着半边身子,垂眸便能瞧见她弯着一双蕴满倾慕的眸子看着他,满心满眼皆是他。
晨风越过高墙落下,擦着莲叶送来,裹挟一缕若隐若现的水腥气息。
“我的长歌,”谢昭宁沉沉凝着她许久,得此一语便觉此生无憾,但心中似有甚么催促着他,一定要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与她听,遂他抬手抚摸着她脸颊,缓缓得摩挲,嗓音微微沙哑,“也是这天下最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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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新帝登基,拜过宗庙祭过天地,昭告天下。
再过几日,小暑将至,便离连璋与谢昭宁的生辰愈发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