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谢昭宁(213)
“公主这话甚么意思?”姚启顺眉目含笑,眸色却已见明显愠怒,“是意欲毁约不成?”
“姚公子急甚么?并非毁约。”那公主与他冷淡一笑,略带兴味道,“今日便要劳烦公子着人往中都去上一趟,与你家主子带去个有意思的消息,那位北疆郡主非是拆局,而是亦要——入你我之局。”
“……”姚启顺难以置信一滞,“……当真?!!”
那赫氏公主却是不答,只冷峻觑他,似是不豫他迟疑态度。
姚启顺神色变了几变,匆忙与她又一拱手,转身已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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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局?”
中都,永平宫偏殿,连珣正在廊下状似悠闲地喂养一只鹦鹉,闻身后之人通禀,饶有兴致轻笑一声反问。
那鹦鹉生得漂亮,蓝头橙颈翠羽,品相虽瞧着上乘,却是个哑笨的,教了小半月只字片语吐不出。
连珣掌心托着粟米隔着笼子逗弄它,神色玩味含笑之中却又隐着不厌其烦。
“是。”连珣身后那人虽着一身太监常服,肩背挺直,眼神之中却透出些许行伍之人的机警锐利,显是乔装,他与连珣低声又道,“我家公子原是这样交代属下的,下一步要如何走棋,还望殿下示下。”
“走棋?还走甚么棋?嘶!”连珣掌心猝不及防让那蠢笨鹦鹉吃食之中不小心啄了一口,叼出了一丝血线来,他霎时蹙眉,眯眸瘆人一笑,“吱呀”一声抬手开了鸟笼探指进去,攒住那鹦鹉细颈骤然发力。
那鹦鹉只来得及“啾”出一声,瞬间便被他掐死在了指尖中。
那人:“……?!!”
“你瞧,甚么东西都会有敢咬你一口的时候,所以斩草除根、永绝后患——”连珣甩开那巴掌大的鹦鹉尸体,任它软绵绵躺在笼中,悠悠闲闲抽手出来,自袖间取了巾帕缓缓轻揩指间沾染的血迹,侧眸与那人笑着道,“懂了么?”
“……是!”那人骇然一惊后,忙垂眸抱拳,“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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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晨起,天色些微阴沉,厚重云层遮云蔽日,狂风大作,似有暴雨要来。
赫氏公主又往水榭之中布了酒菜,着人邀霍长歌前往一叙。
“公主可是已有决断了?”霍长歌从容于那公主身前落座,正对半池碧莲于风中泛起波浪,她见那公主竟率先举杯,与她凭空敬了一杯水酒,轻撩面纱一饮而尽,遂轻声一笑问道。
“是。”那前朝公主简短一应,抬眸看她,便欲再敬第二杯酒。
“在下自幼体弱,如今好不容易养得康健,却是仍饮不得酒,”霍长歌拈着茶杯与她笑道,“便以茶代酒了。”
那前朝公主一双淡色眸子轻轻一眨,便是允了,沉默饮完一杯,又兀自去斟第三杯,还颇有闲情逸致得又与霍长歌隔空碰了碰。
凉风灌进亭中,吹得杯口也泛起涟漪。
霍长歌抿过一口清茶,只觉口齿留香,与前日初见那时,二人对饮过的茶水味道别无二致,遂放下心来,只她见那赫氏公主神情不明,心下不安便未多饮,手上迟疑一顿,攒紧茶杯不动声色觑她。
那赫氏公主始终一副寒凉模样,不言不语,待饮完了第三杯,方才将手中白玉酒杯轻轻置于桌上,抬眸竟是与霍长歌道:“前日未曾顾上多问一句,郡主与那位三殿下又有何渊源?若是新帝登基,郡主可要新帝留他一条性命?”
霍长歌意外一怔,越发生疑起来,不由蹙了双眉:
若是赫氏意欲复辟,谢昭宁原乃古氏武英王一脉,又无连家血统,依着那前朝公主恩怨分明又重情重义的心性,必会饶他性命;
可若是连珣登基,谢昭宁便也该是从龙之功,只明面上却说不得,颇有忘恩负义之嫌,连珣暗自容他与她同归北地便算是卖了霍家一个颜面,功恩相抵,与连珣而言却也无甚干系——谢昭宁不是连璋,从不曾是威胁。
这本是理所当然之事,这位公主又为何如此发问?
“那位三殿下原名谢昭宁,襁褓之中便为古氏养在膝下,其姊二公主连珠与舅父武英王古昊英便是为前朝皇族之事鸣不平,而丧命于连凤举之手,古氏亲族亦受牵连,一夜凋敝。”
“他此番相助原亦同公主一般,赌上身后名声,只为与枉死亲人讨回一个公道。”霍长歌轻叹一声,既摸不准对方心思,便只坦言相告,谢昭宁身世非是隐秘,赫氏公主想来早已查探得一清二楚,她便与那公主详细道,“他生性良善,与我交好,其生父又曾是我父同袍,于情于理,我便是该求新帝着他与我同归北地,安享余生,此生再不入京畿中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