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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谢昭宁(20)

作者:微我以酒 阅读记录

而谢昭宁虽瞧着温润,实则疏离,纵是太子生母元皇后养过他幼年、连珩生母丽嫔养过他少年,他亦与太子、连珩不睦。

谢昭宁那时已不大爱出门走动,无事便整日自困于王府之中,从未见有人上门来。

若不是有狱中那一场,霍长歌还真当谢昭宁与先皇后两位嫡子间亲情缘薄,尤其二皇子连璋那日厉声诘问模样,直至今日依旧令她记忆深刻,每每午夜梦回,便又能被他诛一回心。

如今再见连璋,霍长歌烦他也怵他,虽说前世谢昭宁以命换了他赎罪,但不同于已死在她剑下的晋帝,她想扑上去弄死连璋的心仍是不大能一夜之间放得下,心情着实复杂。

她眸光往对席微一停留,皇帝眼尖,便又在座首上笑了,挥手停了乐,扬声问了霍长歌一句:“朕记得,庆阳郡主可是适才过了十四岁的生辰呐?”

这话实乃明知故问,霍长歌却也只能答:“长歌是霜降前一日的生儿,虽总是不长个儿,可十四当是已过了。”

皇帝便又扭头与皇后话里有话道:“瞧瞧,这年岁该不是个孩子了,这话说得又像是个孩子呢。”

浑厚嗓音搭着笑意,在空旷园中荡出老远。

皇后抿唇轻笑:“怎就不是孩子了?未及笄呢,原还比珍儿小半岁。”

“是啊,还未及笄……朕原想着,她爹怎么也得等及笄了,才愿把女儿送出门,不成想,倒是这会儿便来了。”皇帝明着是续了皇后言辞在话家常,却偏了脸淡淡睨了眼霍长歌,暗着在试探她。

霍长歌正饶有兴致瞧着宫婢穿梭席间上菜,她品阶本就逊于众人,上菜晚不说菜品还少,佳肴花样也比不得旁人的精巧,暗道宫中到底等级森严,她前世却未曾留意这些。

霍长歌闻言面儿上一派坦然,接着皇帝那话,仰头侧眸又故作天真且直白地答:“是杨伯伯劝的爹爹呀,说这京城啊,长歌早来要比晚来好。”

她一语惊了四座,众人顿时噤声,皆抻长脖子望着她:杨伯伯是谁,他们俱晓得,杨伯伯会劝燕王甚么,他们也猜得着,只是在这宫中,有些话能说,有些话是万万不能说的。

谢昭宁下意识便攒紧了手中玉箸,微蹙了长眉不动声色觑着她。

“哦?”皇帝似是来了兴致,意味深长地笑着又问霍长歌,“你杨伯伯说了甚么呀?”

第8章 相面

霍长歌面色微微一红,两手食指对着绞了绞,又作一副小儿女的扭捏姿态,飞快瞥了一眼对席,居然笑着答:“杨伯伯说,长歌等及笄了再来,列位哥哥大多就已成年了,若是哥哥们抢先一步皆在长歌到前娶了妻,长歌就没有夫君可嫁了呀。”

她那一把嗓音脆生生的,又清又亮,倒颇有“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意思。

只她话音即落,连璋已倏得厌恶拧眉。

谢昭宁手执玉箸一怔,耳尖莫名便烧红起来。

连珩正偏头与五皇子连珣凭空碰杯,他适才饮了口茶,闻言便喷了出来。

一声“噗”,在宁静夜里,听来尤为清晰。

连珣饮罢了热茶,微微惊诧一瞠目,随即手上转着玉杯玩味一笑。

只年仅三岁的六皇子仍懵懵懂懂,乖巧坐在席间等宫婢布菜,抬首环顾四周,只觉莫名其妙。

霍长歌面上虽呈一派坦然神色,内里已尴尬到脚趾忍不住在靴中蜷缩成一副猫爪模样。

四下里陡然一片沉寂,静得可怕,唯余瑟瑟秋风吹入廊下的轻响。

一息后,皇后并着一众妃嫔皆弯了眉眼,以袖掩面,轻嗤出声,只四公主连珍神情略有古怪,震惊中又有几分紧张,似是有些惴惴不安得偷觑了对席几眼,手不住在案几下揪着巾帕。

皇帝爽朗大笑。

“这丫头,”皇后连笑时的姿态也颇为端庄,抿唇瞧着皇帝罕见的开怀模样,轻笑道,“妾身倒是喜欢这丫头大胆爽利的性子,宫里头少见。”

“既是皇后也稀罕你。”皇帝接话,朝霍长歌摇头又笑斥一句,“你如今年岁也还小,一人住王府朕也不甚放心,不若便留在皇后宫中住上一段时日吧,也好好学学规矩,莫甚么话都往出说。”

霍长歌舌尖娇憨一吐,腆着脸笑着起身行礼道了谢,便见皇帝眼神揶揄得又觑她,似笑非笑:“再过几日便是冬至,前一天里白日‘迎冬’、夜间‘送日’,民间自有花灯节,虽不如元宵那日热闹,却也值得一瞧。待午后你几位哥哥得了空,便着他们带你出宫瞧瞧去。”

这话怎么理解,就看霍长歌脸皮有多厚了,说是让她这个妹妹跟哥哥们出门玩耍也成,说是男女婚前相面也可,毕竟南晋贵族在婚配嫁娶一事上风气还算放得开,婚前相面屡见不鲜,不至于盲婚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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